“本來是沒有的，可他偏偏撞槍口上。”夜遊回過神，背對著守心回答道。
他一直在責怪自己命太薄，一直一直在怪自己。
如果薑亦辰不出現在小閻王麵前，他興許不會知道是因為薑亦辰，自己才會死。
所以，是薑亦辰自己撞槍口上了。
他本來是沒有仇人的，本來他覺得就是自己命短的。
本來他已經看開，接受了這個事實的。
“你覺得地府如何？”夜遊轉身，收起眼底的冷意，眯眼笑著問。
“很好，我很喜歡。”守心回答道。
她本就是一隻狐妖，孤獨地在儀家老宅裡呆著，等著儀家後代人到來，之後把它們殺掉，為自己報仇。
她一直重複著這樣的舉動，重複了上百年。
她在那老宅裡沒有朋友，也出不去，每天隻能看著日出日落而算度過多長時間，或者聽踏入儀家老宅的人說現在是幾幾年，幾月份。
她一直都很孤獨。
可來地府之後，她開始變得忙碌起來，也開始潛心修煉，還在這裡認識了很多很多的人。
陰司們對她不錯，在修煉上也願意指點她，陰差們也時常會關照她。
他們沒有因為她是一隻狐妖而歧視或看低她半分，都是真心實意為她好。
她很喜歡地府，也很喜歡小閻王。
“我喜歡小閻王，喜歡這裡的陰差跟陰司們，但我不喜歡地府。”
“這裡看不到太陽與真正的月亮，看不到現世才有的色彩，不能吃想吃的美食，不能去見想見的人。”
“我留在這裡不去投胎，不過是想我父母以及我弟弟去世之後能親自去接他們，與他們見上一麵，能親自送她們去投胎，走個後門讓他們投胎到大富大貴，不愁吃穿，享受榮華富貴的家庭裡。”
“權利越大，在地府裡就更有話事權，更能為他們走後門，所以我才拿錢砸出個陰司的官職來。”
夜遊自顧說道。
守心沒打斷，就這麼靜靜地聽著他說。
她聽說地府能這麼和諧，有一半是夜遊的功勞。
她還以為夜遊比任何人都愛地府呢。
沒想，從一開始他目的就很明確，是為了自己在現世的家人。
“隻靠錢當上官是肯定不夠的，還要自身有價值，才能被重視。”
“彆人說我弱無所謂，隻要小閻王覺得我有用就好了，所以我把現世的製度搬到了地府來，每天除了巡遊之外，還要管理製度，懲罰不按製度來的陰差們。”
“剛開始真的好難，好難啊，可我還是堅持下來了。”
夜遊繼續道，言語裡透露著疲倦。
他還記得他剛當上陰司時，地府裡都覺得他是走後門來的，很是不服他，對他製定的製度也無視，不按製度來。
天曉得他當時頂著多大的壓力，做了多少的事，才令得他們對他改觀，令得他們開始遵守製度與規矩。
他所做的這些，並不是愛地府，隻是為了讓小閻王覺得自己有用。
“可是，我現在很喜歡地府。”
“看什麼都覺得順眼多了，日子也有盼頭。”
夜遊話鋒一轉，臉上笑容燦爛了幾分。
他從沒像現在這般，這麼喜歡地府。
話落，夜遊從守心身邊繞過，嘴裡哼著小曲，離開。
守心則愣在原地，看著夜遊的背影。
她能感覺出來，夜遊這話是真的，並且她能感覺到他很開心。
守心轉頭，看向麵前空無一物的方向。
也是，仇人在地府裡，能不開心，能不覺得日子有盼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