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問路聲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傳入耳中,她提到的名字引起了許繁星的注意。
許繁星回過神來,看向前方,尋找剛才那道問路聲從哪個方向傳來。
“不認識不認識,你找醫生的話不如去問這裡的工作人員。”
又沒得到答案,吳曉春不免有些煩躁,心想難道江敘那小子為了防她,跟家裡說的單位名字都是假的?他根本不在這個仁信醫院上班?
時隔多年,她隻記得她在江敘實習那年去找他的醫院是什麼附屬醫院,但是後來又聽說江敘去了資助他的什麼醫院,是現在這個嗎?
吳曉春煩躁地在路邊長椅上坐下,難道真像江敘說的那樣,他真被醫院開除了,還要賠償一大筆錢?
她來醫院的時候已經去外科找過一些醫生和護士問了。
可那些人都太忙,根本就不搭理她,隻有她說自己是江敘媽媽的時候,才有人理她,跟她說醫院沒有江敘這個人。
太斬釘截鐵了,吳曉春當時就覺得奇怪,既然沒有這個人,為什麼那個大夫在她提到江敘的名字的時候,才正眼看她呢?
她不死心,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外科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跟她說沒有江敘這個人,她隻好出來找人問,問了一路都沒人理她。
這麼大個醫院,幾百號人,出了外科就更沒人認識江敘了。
吳曉春嘖了一聲,自言自語:“這可不行,好不容易過來一趟,車票都要一百多,哪能這麼就回去?”
“阿姨,打擾一下,請問你剛才是在打聽江敘江醫生嗎?”
一道柔軟的青年聲音傳入耳中,吳曉春當即回神,就看到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好看的年輕人溫溫柔柔地衝自己笑。
被一路冷臉懟過來的吳曉春,頓時覺得眼前人笑得太好看了,跟著提起一口氣笑道:“是是是!小夥子,你認識他嗎?”
她低眼看著許繁星的輪椅,又問:“你是他的病人嗎?”
許繁星跟著看了眼自己,遲疑道:“算是吧。”
“那太好了!”吳曉春直接上手拉住了許繁星,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可算讓我找到人了!你是不知道啊,我找了一路人問,都說不認識,說這裡沒有這個人。”
“……沒有這個人?怎麼會呢?”許繁星皺了下眉,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看著手背上汗津津的痕跡,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他就是在這家醫院工作,對吧?”吳曉春越想越奇怪,“真是怪事,那為什麼醫院的人都說這裡沒有這個人?都在騙我?”
“應該不是的,阿姨,”許繁星替他們解釋道,“他們說醫院沒有這個人,應該是因為前兩天江醫生的工作發生變動,被調到了彆的地方工作,所以醫院的工作人員才這麼說的。”
“發生變動?!”吳曉春又激動了,“真像那小兔崽子說的那樣,他出了醫療事故被開除了??”
“什……麼?”
許繁星疑惑。
吳曉春站起來焦灼地踱步:“完了完了,真要是那樣得賠多少錢啊?那小子真沒騙人啊……”
助理看著女人的樣子,眉頭微皺,低聲詢問許繁星:“許先生,我們還是先走吧?”
“還沒弄清楚,等一下,”許繁星搖搖頭,喊道,“阿姨,我有些聽不懂你說的話,你能說的仔細點嗎?什麼醫療事故?我沒聽江醫生說過這個,這段兩天他一直在做謝家的家庭醫生,隻是工作調動,這不算開除。”
“家庭醫生?沒有開除?”
吳曉春消化了一下許繁星的話,從中感覺到了信息差,她看著眼前目光純善的年輕人,眼珠子一動,擺出了可憐兮兮的憂愁姿態,開了口:
“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跟我們借錢,還張口就是五十萬,我跟他爸都是一輩子沒見過世麵的老實人,上哪去弄五十萬?嚇都被嚇死了,聽他說是出了醫療事故要賠償,還被醫院開除了。”
“啊?”許繁星皺起眉頭,“江醫生他這麼跟你們說的?”
這不是撒謊騙人嗎?
江醫生怎麼會這麼說?
“是啊,他打電話說的時候,我跟他爸嚇了一跳,那可是五十萬啊!我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更彆說賠給彆人了。”
吳曉春歎了口氣,說著就開始擦眼淚,擠出這點眼淚可費了她老大勁呢,還在心裡納悶那些明星是怎麼演戲說哭就哭的。
“家裡還有個孩子要養,彆說是五十萬了,就是拿五萬我們老兩口也拿不出來啊!那孩子跟我們拿錢沒拿到就掛了電話,還把我給拉黑了,他爸急得都生病了,我也放心不下他一個人在天海市的情況,就把他爸爸托付給村裡人照看,他爸也不放心,讓我過來看看,可怎麼也找不到人……”
撒謊或許是種天賦,有些人撒謊張口就來,連草稿都不用打。
除了眼淚差了點意思,吳曉春說的這些還真跟真的似的。
許繁星信了,不僅信了,聽著吳曉春的哭訴,還為此憤憤不平起來,“江醫生這樣簡直是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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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了獨自把自己和弟弟拉扯大的母親,對江敘這樣對待父母的態度很不認同。
“江醫生怎麼能因為借不到錢就這麼對待養大自己父母呢?他都已經獨立工作了這麼多年,怎麼還能依賴父母?自己在工作上遇到的事就該自己想辦法解決啊!怎麼能拉黑你和叔叔呢?”
見眼前的年輕人成功被自己策反,吳曉春心裡感到滿意,跟著又哭訴起來,說自己和江學鴻對江敘有多好,家裡是如何砸鍋賣鐵托舉江敘學完了醫。
又說看到江敘出息了,他們很高興,但也不想拖累孩子,所以這麼多年都不曾來天海市打擾江敘的生活,隻盼著江敘每年過年回家的日子。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她和江學鴻對江敘好有多好,江敘對他們又有多淡薄。
許繁星越聽越覺得自己認識了一個他不曾見過的江醫生,就好像是揭開那層體麵的外殼,看到了最真實的江敘。
他現在很有一種幻滅感,還有一個十分隱秘的念頭,原來江醫生並不是他表麵上那樣霽月風清啊。
從認識江醫生的時候,許繁星對他是有點崇拜的,因為知道江醫生和他一樣家境不好,甚至出身比他還要差。
他好歹是在城裡長大,江醫生一直到上大學才從鄉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