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出生在一個雨夜。
我站在產房外,聽著可馨痛苦的喊聲,心如刀絞。護士進進出出,每次門開合時,我都能瞥見可馨蒼白的臉。
"產婦大出血!"突然,一個護士衝出來喊道。
我感覺天旋地轉,差點站不穩。醫生讓我簽病危通知書時,我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筆。
"保大人"我哽咽著說,"一定要保大人"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比起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我更害怕失去可馨。這個認知讓我既愧疚又恐懼。
手術持續了整整六個小時。當醫生終於出來告訴我母女平安時,我癱坐在椅子上,淚流滿麵。
可馨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要看孩子。
"是個女孩,"我把嬰兒抱到她麵前,"很健康。"
她看著繈褓中的嬰兒,眼淚無聲地流下來:"她真漂亮"
我注意到她沒有說"我的女兒",而是用了"她"這個代詞。這個細節讓我心裡一痛。
"你想好名字了嗎?"我問。
她搖搖頭:"你來取吧。"
我想了想:"叫安然吧,希望她一生平安。"
可馨點點頭,卻把臉轉向了另一邊。我知道,她在逃避與這個孩子建立情感聯係。
接下來的日子裡,可馨的表現讓我既心疼又無奈。她會給安然喂奶、換尿布,卻從不主動抱她。每當安然哭鬨時,她總是第一時間叫我。
"你去哄哄她吧,"她總是這樣說,"我不會"
我知道,她在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也在懲罰我。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被安然的哭聲驚醒。走進嬰兒房,發現可馨正抱著安然,輕聲哼著歌。
"她長得真像你,"可馨突然說,"特彆是這個酒窩"
我走近一看,確實,安然笑起來時,右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和可馨一模一樣。
"也像你小時候,"我輕聲說,"你媽媽給我看過你嬰兒時期的照片"
可馨的身體僵了一下,但這次她沒有躲開。我們就這樣靜靜地站著,看著安然在她懷裡安然入睡。
從那天起,可馨對安然的態度開始慢慢改變。她會主動抱她,給她唱歌,甚至開始自稱"媽媽"。
然而,我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安然一天天長大,開始會說話,會問問題。我們該如何向她解釋這個複雜的家庭關係?
"爸爸,"有一天,可馨突然問我,"等安然長大了,我們要告訴她真相嗎?"
我沉默了。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
"也許,"我緩緩地說,"我們可以告訴她,我們是一個特殊的家庭。雖然我們的關係很複雜,但我們對她的愛是純粹的。"
可馨點點頭,卻突然紅了眼眶:"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們沒有犯下那個錯誤,是不是對安然更好"
我握住她的手:"但是如果沒有那個錯誤,我們可能永遠都不會相認。而且,"我看著嬰兒床上熟睡的安然,"她是一個多麼美好的意外啊。"
可馨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我知道,我們的關係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至少,我們找到了一個共同的支點——對安然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