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離開後的第三天,林小夏在幫他整理客廳的沙發床時,發現了一個掉在縫隙裡的護照。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翻開了。
護照上蓋滿了出入境章,最近一年幾乎每個月都有往返於國內和東南亞某國的記錄。林小夏皺起眉頭,她記得叔叔說過,公司主要業務都在國內。
她繼續翻看,突然從護照裡掉出一張照片。照片上,叔叔抱著一個小女孩,女孩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眉眼間和叔叔有幾分相似。
林小夏的心跳漏了一拍。這時,手機突然響了,是叔叔的號碼。
"小夏,"叔叔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麼事?"林小夏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照片。
"我書房第二個抽屜裡有個文件袋,你能不能幫我送到公司?"叔叔頓了頓,"很重要。"
林小夏來到叔叔的書房,找到那個文件袋。文件袋沒有封口,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裡麵是一疊財務報表和律師函,她粗略翻看了一下,心猛地沉了下去。
叔叔的公司,竟然欠了上千萬的債務。
她想起這幾個月來,叔叔總是很晚才回來,有時候整夜都在書房打電話。原來他一直在獨自承擔著這麼大的壓力。
林小夏趕到公司時,發現門口圍了一群人。有工人,有供應商,都在吵著要錢。她擠進人群,看到叔叔正在跟幾個債主交涉。
"再給我一個月,"叔叔的聲音沙啞,"我一定想辦法"
"一個月?"一個債主冷笑,"你上個月也是這麼說的!"
"我可以用房子抵押"
"不行!"林小夏衝了進去,"那是爸爸留給媽媽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叔叔看著她,眼裡滿是愧疚:"小夏"
"到底怎麼回事?"林小夏把文件袋摔在桌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叔叔歎了口氣:"我不想連累你們"
"那這個呢?"林小夏掏出那張照片,"這個女孩是誰?"
叔叔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張了張嘴,還沒說話,手機又響了。他接起來,臉色大變:"什麼?小美發燒了?我馬上訂機票"
掛掉電話,叔叔頹然坐在椅子上:"小夏,對不起。那個女孩是我的女兒。"
原來,十年前叔叔在東南亞做生意時,認識了一個當地女孩。兩人相愛結婚,生下了小美。但後來因為文化差異和生意失敗,婚姻破裂。前妻帶著女兒回了老家,叔叔則回國重新開始。
"你爸爸知道這件事,"叔叔抹了把臉,"當年我生意失敗想自殺,是你爸爸救了我。後來"
他的聲音哽咽了:"後來那次事故,其實是我又想不開。你爸爸為了救我,才"
林小夏感覺天旋地轉。原來這就是父親臨終前原諒他們的原因。
"這些年,我一直在照顧你們,"叔叔的聲音很輕,"既是為了贖罪,也是完成你爸爸的遺願。但我前妻生病了,小美沒人照顧,我隻能經常過去"
林小夏看著叔叔憔悴的臉,突然明白了什麼。她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張律師嗎?我是林小夏。關於我父親遺產的事,我想和你談談"
兩年後的除夕夜,林家老宅張燈結彩,熱鬨非凡。
林小夏抱著已經會走路的妹妹在客廳玩耍,廚房裡傳來母親和叔叔忙碌的聲音。自從叔叔的公司渡過難關,他們終於可以安心地過個好年了。
"小夏,來幫忙端菜。"母親在廚房喊道。
林小夏放下妹妹,走進廚房。一進門就聞到濃鬱的香氣,叔叔正在翻炒最後一道菜,母親在旁邊切水果。兩人配合默契,時不時相視一笑。
林小夏注意到,母親今天特意化了淡妝,穿著新買的紅色毛衣。而叔叔也換上了筆挺的襯衫,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
"媽,叔叔,"她突然開口,"你們要不要考慮結婚?"
兩人同時愣住了。鍋鏟掉在灶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小夏"母親的臉一下子紅了。
叔叔輕咳一聲:"這個"
"我都知道,"林小夏笑著說,"你們每天晚上在書房待到很晚,以為我沒發現嗎?"
母親的臉更紅了,像煮熟的蝦子。叔叔也難得露出窘迫的表情。
"其實"叔叔正要說什麼,門鈴突然響了。
林小夏去開門,是快遞員送來了一個包裹。寄件人寫著"小美"。
"是小美寄來的新年禮物!"林小夏興奮地拆開包裹,裡麵是一張全家福。照片上,小美和她的媽媽笑容燦爛。
"她們過得很好,"叔叔走過來,輕輕攬住母親的肩,"小美媽媽說,等小美再大一點,就讓她來這邊上學。"
母親靠在叔叔懷裡,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林小夏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對了,"叔叔突然想起什麼,"小夏,你男朋友呢?不是說今天來吃飯嗎?"
話音剛落,門鈴又響了。林小夏跑去開門,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外,手裡提著禮物。
"新年快樂。"男人低沉的聲音讓林小夏心跳加速。
她回頭看了眼廚房,母親和叔叔正相視而笑。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父親信中的話:愛,才是最重要的。
夜色漸深,窗外響起零星的鞭炮聲。林小夏靠在男友懷裡,看著對麵依偎在一起的母親和叔叔,突然覺得,這個家,終於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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