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進來了?我沒事的,醫生都說隻是皮外傷。”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陳墨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他隻乾澀地問了一句:“還疼嗎?”
林雅輕輕搖頭:“打了麻藥,縫合的時候不疼,現在有點隱隱作痛,能忍受。”
她頓了頓,看著陳墨緊蹙的眉頭和眼底尚未散去的驚悸,反而安慰起他來,“真的沒事了,你彆擔心。幸好……幸好你沒事。”
又是這句話。
陳墨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額角的紗布,卻又怕弄疼她,手指在空中停頓了一下,最終輕輕覆在了她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
他的手心很熱,甚至有些汗濕。
而林雅的手,依舊冰涼。
這溫差的觸碰,讓兩人都微微一頓。
林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卻沒有抽回手。
“為什麼要那麼做?”陳墨的聲音低沉,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疼惜和後怕,“太危險了,知不知道如果那燈再偏一點,或者你再慢一點……”後果他不敢想象。
林雅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緒,沉默了幾秒,才輕聲說道:“當時……沒想那麼多。就看到燈要掉下來了,而你就在下麵……身體就自己動了。”
沒想那麼多。
身體自己動了。
這簡單到近乎樸素的回答,卻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有力量。
那是一種鐫刻在骨子裡的本能,超越了理性的思考,超越了生死的權衡。
陳墨握著她手的力道,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額上刺眼的紗布,心中翻湧著前所未有的情緒浪潮。
有感激,有愧疚,有震撼,還有一種……連他自己也尚未完全明晰的情緒。
“林雅,”他喚她的名字,聲音前所未有的鄭重,“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謝謝你,救了我。
對不起,讓你為我受傷。
林雅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那裡麵翻湧的情緒讓她心尖微顫。
對不起什麼?
是要拒絕她嗎?
林雅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她搖了搖頭,想說什麼,卻被陳墨打斷了。
“彆再說‘幸好我沒事’。”陳墨看著她,眼神堅定,“從現在開始,你好好養傷,什麼都彆想,一切有我。”
他的話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承諾意味。
林雅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並沒有等到想象中的話語。
不是要拒絕她嗎?
病房內重新恢複了安靜,隻有監測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陳墨依舊握著林雅的手,沒有鬆開。
林雅也沒有掙開,隻是安靜地看著他,蒼白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真實的笑意。
似乎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真的不是拒絕啊。
窗外的夜色濃重,醫院走廊的燈光冰冷,但這間小小的病房裡,卻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悄然發生著改變。
那首縈繞在陳墨腦海裡的歌,似乎也漸漸變了調子,從遺憾哀傷,轉向了一種沉重而堅定的溫柔。
門外。
“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吧,該說的話他們應該都說完了。”高野想抽出被郝衝抓住的手腕。
郝衝遲疑了一下,鬆開了手。
高野正要推門進去,又猶豫了一下,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