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相對安靜,堆放著一些雜物和柴火。
陳墨剛抱起一捆木柴,就看見周明軒正靠在後院的牆角,低著頭,煩躁地踢著地上的石子,顯然還在氣頭上。
陳墨腳步頓了頓,抱著木柴走了過去。
周明軒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是陳墨,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想打招呼張了張嘴,但還是什麼都沒說,最終彆開了臉。
如果是在外麵,陳墨並不想管彆人的家事。
但現在是節目,是一份工作。
在外人看來陳墨和周明軒的年齡相仿,其實陳墨的心理年齡要比真實情況大十歲。
他能夠理解周明軒的情況。
有時候在鏡頭前展現的狀態,並不一定是真實的狀態,倆人相處的好不好,究竟怎麼回事,也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陳墨作為剛剛結婚的過來人,他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他在周明軒身旁停下,並沒有立刻說話,隻是將木柴輕輕放在地上,然後也靠在了牆上,目光平靜地望著前方院落裡的一棵老樹。
沉默了片刻,就在周明軒以為他會說教或者指責時,陳墨開口了,聲音不高,語氣卻帶著溫柔的安撫,“被鏡頭盯著,確實不自在。尤其是,當一段關係本身就需要磨合的時候。”
周明軒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陳墨會這麼說。
他以為像陳墨這樣看似一帆風順、婚姻美滿的人,是無法理解他的處境的。
陳墨繼續平靜地說道:“感覺像是在被所有人審視,一舉一動都被放大,原本細微的摩擦,在鏡頭下可能就會變成難以逾越的鴻溝。壓力很大,我理解。”
周明軒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了一些,但仍抿著嘴,他想說話,但心裡有千言萬語,不知道該從何時何地開口。
“其實,換個角度想。”
陳墨側頭看向他,眼神裡沒有評判,隻有一種過來人的通透,“既然選擇了接下這份工作,站在了鏡頭前,那麼‘呈現’,本身就是工作的一部分。觀眾想看真實的相處,但‘真實’不等於‘失控’。把這次錄製,就當做一個需要共同完成的項目。項目裡會有分歧,有困難,但目標是把它做好,而不是在半路因為情緒而搞砸。”
他頓了頓,語氣更緩了些:“沈怡是主持人,她可能更習慣在鏡頭前保持某種狀態,這是她的專業,未必是‘裝’。而你感到不適,也很正常。但溝通的方式有很多種,‘摔盤子’和‘轉身離開’,或許能宣泄一時的情緒,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讓情況變得更糟,也顯得……不太專業。”
陳墨的聲音始終平和,像是站在周明軒角度在分析利弊和暖心聊天,並不是說教。
“感情是私事,可以關起門來慢慢溝通,慢慢磨合。但工作,有工作的契約精神。既然來了,至少把這一程走完,體麵地完成它。這不僅是對節目組、對觀眾的交代,也是對你和沈怡彼此的一種尊重。你覺得呢?”
周明軒聽著陳墨這番話,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情緒,有反思,有慚愧,也有一絲鬆動。
他不得不承認,陳墨說得有道理。
他剛才確實被情緒衝昏了頭腦,隻顧著自己發泄,卻忘了這是在工作中,忘了最基本的職業素養和對合作夥伴的尊重。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抬起頭,看向陳墨,眼神裡多了幾分清明和感激:“墨哥……謝謝你。我……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陳墨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多說,抱起地上的木柴:“走吧,菜要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