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的臉色逐漸凝重了起來。
這一個龐然大物，絕對算得上是個恐怖的敵人。
他們的危險程度，甚至能夠和冥海病棟司命宮這樣的黑暗世界頂尖力量持平，
“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力量過於羸弱了啊。”
躺在白首玄門正殿頂部，頭枕著雙手，目視著渺遠的蒼穹，楊天的眼底不由的浮現了一抹自責。
思緒剛落——
“胡思亂想什麼呢？”
溫軟的聲音入耳，伴隨著一股香風，洛南梔出現在了楊天身邊。
楊天並沒有看洛南梔，目光依舊定格在遠空的星海，他笑了笑，說：“沒。”
“就是覺得，我雖然一直都在努力變得更強，但哪怕到了今天，依舊還是沒能強大到可以自由的給我身邊的這些人自由選擇的權力。”
“今日之事，雖說算是平穩解決，但無形的危機依舊還是盤旋在你們的頭頂。”
“三師姐……”
“對不起。”
洛南梔一愣，接著一臉認真的看向楊天。
“小師弟，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今天不來，我會經曆什麼？”
楊天一愣。
並未苦苦等待楊天的回答，洛南梔輕聲開口：“如果你不來的話，我絕對不會選擇跟青陽仙宗的人抗衡。”
“其實我很清楚，雖然嘴上說著抗爭命運的不公，不必理會青陽仙宗的壓迫，可實際上，我內心還是非常清楚，青陽仙宗已經強大到了哪怕我拚上一切，也無法抗衡的地步。”
“一旦我選擇和青陽仙宗對抗，不光我會死，白首玄門和母親，也會因為我的選擇而陷入生死危機。”
“嘴上說著不在乎，可怎麼可能不在乎呢？”
“那畢竟……是我在這世界上僅有的至親了。”
“我不可能不在乎母親的生死，也不可能無視白首玄門十萬弟子的性命。”
“這些重擔壓在肩上，我隻能選擇默默承受青陽仙宗的盛氣淩人，縱然內心充滿了不甘和憤怒，到最後，怕是也隻能隨同他們一起返回青陽仙宗。”
“然後……”
“淪為那個廢柴的玩具。”
“哪怕我有著隨時可以碾死他的力量，也隻能在重重威脅之中對於他的命令言聽計從，徹底失去自我，變成一具麻木且沒有自我的行屍走肉。”
她定定的看著楊天：“可是……”
“你來了。”
“所以我敢於選擇反抗，敢於在麵對這所謂既定的命運的時候，握緊自己的拳頭，給那個廢柴一記響亮的耳光。”
“小師弟。”
“你啊……是我的底氣呢。”
楊天瞳孔一縮。
洛南梔說：“所以啊，彆跟我說什麼對不起之類的話。”
“隻是因為有你在，我也好，師姐師妹們也罷，你的那些朋友們也罷，都敢於在麵對危機的時候，選擇抗爭。”
“哪怕最終抗爭失敗，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心裡麵也不會生出哪怕絲毫的絕望和後悔。”
“因為我們都知道……”
“你……”
洛南梔的美眸之中閃爍著無比耀眼的光芒。
她紅唇開合，吐出三個字。
“一直在。”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在楊天的心海掀起了猛烈的波瀾。
此前的所有自我懷疑和自責儘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極為強烈而堅定的信念。
他要……
走上巔峰。
呼吸，深呼吸，楊天平複了心情。
扭頭，他看向身邊的洛南梔，笑了笑說：“師姐，你拔的好高。”
“我感覺我整個人都升華了。”
洛南梔一愣，接著笑了。
“臭小子。”
簡單的玩笑，讓兩人之間的氣氛重新恢複到輕鬆。
楊天依舊保持著仰望星空的姿態，開口：“對了師姐，我有個問題。”
洛南梔坐在楊天身邊，上半身微微後仰，雙手撐著屋頂，兩條長腿伸直，沒穿鞋的腳丫晃啊晃。
“說唄。”
楊天說：“下午的時候我跟白首玄門的人在門內轉了轉，發現白首玄門對於‘陰陽調和’這四個字很在意，洛阿姨這一代之前，要麼就是高層為男，弟子為女，要麼就是高層為女，弟子為男。”
“基本上都是如此，怎麼到了洛阿姨這一代，高層和弟子基本上都是女性，很少在山門內見到男性？”
“就算是有那麼幾個，要麼是剛剛加入尚未成長起來的，要麼就是留在宗門許久，且本身根基有缺的老輩人物。”
“中堅力量基本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
洛南梔說：“你說的沒錯，白首玄門講究陰陽調和，追根溯源的話，還得往開派祖師那裡追溯。”
“聽母親說，白首玄門的開派祖師所掌握的本源之力，便有關於調和二字。”
“當然並非是那種要靠著雙修這等法子來維持的調和，而是有關風水和人氣，他留下了一種很特殊的法門，這種法門對於門內總體陰陽之力有著極為嚴苛的要求，這也關乎到白首玄門傳承的根基。”
“也正因此，白首玄門極重陰陽調和。”
“開派祖師是男性，追隨他一同創建白首玄門的高層也基本都是男性，於是他們收徒弟便以女子為先。”
“著重培養傳授風水人氣陰陽調和之法過後，開派祖師那一代隕落，他的那些弟子們便上位成為高層，高層為女性後，收的弟子便是男性。”
“以此類推，到母親這一代本該高層為男性，收的弟子為女性的。”
“但……”
洛南梔眼中浮現一抹疑惑之色：“具體如何我也不太清楚，隻從門內一些叔伯口中打聽到，男性高層之所以消失無蹤，似乎和父親有些關係。”
楊天一愣：“你父親也是白首玄門的掌門？”
洛南梔搖頭：“不知道。”
“小時候我曾問過母親有關父親那一代的事情，但母親並不願意多提，提起父親，也隻說他死了。”
“再多問，便會隨便找個借口把我打發走，一來二去，我也就不問了。”
“若你當真感興趣，不如去直接問問母親？”
“你的話……或許她會說吧。”
楊天擺手：“罷了。”
“估計和上一代的恩怨有關，我還是彆去揭傷疤了。”
他本來也就隻是隨口一問，倒不至於真的刨根問底。
不過根據洛南梔所說，想來白首玄門曾經也很強大，隻不過因為某種原因淪落到了高層儘毀。
如今這一批高層，想來是重新培養起來的。
如此說來，洛幽蘭也算是白首玄門的中興之主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一同返回房間。
……
轉眼，清晨。
楊天帶著釋小龍三人向洛幽蘭辭行。
“這麼著急就要走了嗎？”
洛幽蘭明顯有些驚訝。
洛南梔倒是早就習慣了。
畢竟楊天這家夥就跟救火隊一樣，平息了禍端，就不會多留。
經曆了昨日的暢談後，洛南梔和洛幽蘭之間的隔閡也完全消失，說起話來自然也就沒那麼緊繃了。
她看向洛幽蘭說：“媽，你就彆留他了。”
“這家夥，就跟多動症晚期似的。”
“想讓他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