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書好似被康安說動了,他的眼淚忘了繼續流,伸手蹭乾了臉上的淚水,盯著康安,康安衝他確認般的點了下頭,瑞書扯著嘴角輕笑了一下,認真問:“真的嗎?我知道首領,我不敢勞煩他。”
康安笑回:“有什麼不敢勞煩的,他熱心腸的很,等他來了,我給他說,我估計話還沒說完他就先同意了,你就給他弄點兒好吃的等著感謝他就行了。”
瑞書抿唇輕點了下頭,他又問:“他真的是你弟弟?”
康安頓了數秒,回:“不然呢,他非要叫我哥哥我也沒辦法,我認識他親哥哥,他親哥哥也是我的恩人,他親哥哥早就沒了,他們全家就剩他一人了,就是這個原因導致他跟你一樣長期處於極致的痛苦當中無法自拔,你應該有所耳聞他很瘋癲這個事。”
瑞書又道:“你心疼他嗎?首領比我痛苦多了。”
康安淡淡回:“痛苦不分深淺。我心疼他有什麼用,他可不缺人心疼。”
瑞書還沒回話,康安突然伸手輕捶了一下瑞書肩膀,忍笑輕斥:“你大膽!我竟然著了你的道,你個小屁孩你敢套我的話。你想多了。”
瑞書咧嘴笑了下,他朝康安拱了下手,說:“沒有沒有,隨口瞎聊而已,我可沒膽子去套你話。”
話完他重重的歎了口氣,又道:“現在真是往事都已隨風而去了,有時候我真感覺像是在做一場永遠不能醒來的噩夢一樣。心死了,但是現實又逼著身體這副空殼子不得不往前走,我連死都不能,本來我還準備等我能夠和常保抗衡了,安排好家中,然後去和常保同歸於儘,結果沒過兩年我姐姐又出了事,但是還好我們家還有個小瑞和,所以我還是可以死的,瑞和從小就刻苦,好不容易過了層層選拔進了大內當侍衛,沒想到最後竟然也落了個這樣的結局。如果上天能夠寬恕我,就請快點兒結束這場噩夢吧。”
康安淡然說:“這不是上天給你製造的噩夢,這是上天在考驗你,等你過了這場考驗,說不定就會柳暗花明。到時候你就可以獲得真正的解脫。”
瑞書提了下嘴角,道:“怪不得,他們都說你嘴巴厲害,都說不過你,真的跟你聊會兒天,我覺得比讀半年佛經都管用。”
康安忍俊不禁,他笑說:“我嘴巴不厲害,嘴巴厲害的那個回他們苗疆去了,那個嘴巴才是真的厲害,沒人是他的對手,小燕子賽雅那倆潑婦都不敢招惹他。我這就是小燕子賽雅動不動就發瘋罵我,我也沒有那麼好的忍耐力,她們罵我我不可能一句嘴都不回,我這純屬是今年練出來了,我們小時候嘴巴最能說的是爾康。”
瑞書聽的咧嘴大笑,他笑問:“那爾康敢招惹首領嗎?”
康安笑說:“不敢,爾康說一句的功夫,人家已經第三句了,爾康就是年齡大,但是輩分小,他是妹夫,人家是寧園的二奶奶,他們寧園的女婿都被他使喚的團團轉,永琪這個親王都不能幸免,你上司舒藍更彆說了,他最沒地位,二奶奶看他一眼,他就自動站起身跟永琪爾泰一起聽訓了。寧園裡隻有蕭劍和晴兒這倆大哥大嫂能逃脫的他的炮火,有時候也不能完全逃脫,晴兒這個大奶奶都得讓著他那個二奶奶。”
瑞書聽的開懷大笑,康安又道:“他就比你大一歲,比舒藍大幾天而已,年齡小膽子大,真夠厲害的,真正的他們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的人物。小燕子賽雅的克星。”
小燕子她們在後麵躲著偷聽的,聽的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康安話完和瑞書一起大笑,瑞書笑的雙眼通紅,康安也不能幸免,眼尾有些暗紅。
瑞書將那盤魚食全倒進了水缸裡,一群魚兒正在搶食,康安看了一瞬,他道:“走吧,我帶你去逛逛,不知道你逛過沒?有一個角樓可以看見紫禁城的全景,那是我們小時候發現的。”
瑞書疑慮的問:“這裡麵能亂逛嗎?萬一衝撞了哪位主子娘娘怎麼辦?”
康安笑說:“衝撞了就被砍頭唄,反正就是要頭一顆,要命一條。走吧,我當然不敢帶你在內宮閒逛,隻要不在東西六宮就行,出了東西六宮遇上人了我還是能解決的。”
康安話完就已先抬腳出發,瑞書放下了手裡魚食盤,快步跟上了康安的腳步,倆人出了永和宮。
剩下人都圍在水缸邊看著缸裡的小錦鯉,小燕子苦著臉,歎道:“從來沒想過,瑞書竟然也跟嫂嫂哥一樣那麼痛苦,唉!”
紫薇道:“還好敬齋會說話,會安慰人,我看敬齋剛才說的瑞書好像高興了點兒。”
賽雅立刻附和:“就是就是,這要是讓我去安慰我估計瑞書會加倍痛苦。”
小燕子默默道:“我跟你一樣。”
鄂春接道:“唉,真是身不由己啊!太慘了,要是早認識他,我就替他去宰了常保,這個狗東西造了這麼大的孽,直接害了兩家人,我估計那個梔靈小姐的父母家人肯定更難過。”
小燕子氣憤道:“就是,這個常保現在在乾嗎?我去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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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康回:“上次你們去過火器營後,後麵被敬齋在早朝上當眾彈劾,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早朝完了我們才緩過勁,常保被貶成從六品部千總,把觀保都嚇得瑟瑟發抖,以為常保犯了什麼罪得罪了敬齋,早朝完了觀保也不敢去問敬齋,最後那天下午觀保專門找我問的,然後我給他說了,觀保臉都被氣綠了,那天回去估計把常保狠狠教訓了一頓,反正常保現在成天都是戰戰兢兢的,你們也彆在去找常保了,讓他留下,應該是瑞書來殺他,等著看吧,瑞書現在估計還不能下手。”
小燕子點頭,她讚揚道:“福元子乾的太好了!太厲害了!當眾彈劾,這不就是當眾報仇嘛,太厲害了,我真恨自己沒看到那個場麵。”
海蘭察道:“我也沒看到,我還是剛才才知道瑞書的事。”
小燕子立刻道:“海蘭察老哥,你不知道那天我們去火器營敬齋當著我們的麵還有瑞書的麵,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常保,把常保嚇得屁滾尿流的跑了。最後敬齋本來說把常保弄到大營裡去,讓你管著他,結果被八喜給阻止了,八喜說再讓你知道了這事,常保估計沒幾天就要被你打死,然後就算了。唉!八喜當時不應該阻止。”
鄂春歎了口氣,說:“那時候我哪知道這麼多,要是那時候就知道這些,我一定不阻止,我親自送常保去大營。”
海蘭察默默道:“他去了大營我天天都要去打他一頓出口惡氣,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人,這比去年貴州那個悍匪徐天壞多了,打了徐天我最後還悔了好一陣,不該下那麼重的手,這個可惡的常保就不一樣了,我打死他心裡沒一點負擔。”
鄂春問:“怎麼你們在貴州繳費還有故事?徐天?土匪頭子?”
海蘭察回:“你最好彆問,你這性格知道了會哭。”
鄂春白了海蘭察一眼,大家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小燕子忍笑講述:“徐天就是徹頭徹尾的悲劇,就是他搶了我們船,傷了我們的人,傷了嫂嫂哥手下三十多個兄弟,那個徐天也夠厲害的,真的算是悍匪了,他本來是之前的土匪頭子玉麵虎的手下,這個玉麵虎雖然當土匪,但是他從不害人,隻做好事,在當地名聲非常好,結果鎮遠城去年新上任的知府是個狗官,壞得很,他想拉攏玉麵虎跟他們同流合汙,玉麵虎不同意,他們就想辦法弄走了玉麵虎唯一的女兒,幾歲的小女孩本來身體就不好,抓走了孩子玉麵虎當然就現身了,結果玉麵虎還是不同意和他們一起同流合汙,他們就判了玉麵虎死刑,田姐說玉麵虎被斬的那天,菜市口圍滿了百姓跪送他,那個可惡的狗官把玉麵虎幾歲的女兒賣進了青樓,最後是被田姐和他們幾個朋友湊錢給贖出來了,那個小姑娘本來生的時候就難產在母親肚子裡憋久了,一生下來她母親就是玉麵虎的妻子就沒了,小女孩生下來就隻有半條命,最後那孩子在田姐懷裡咽的氣,贖回來直接到了田姐那裡,天天喊著要爹爹,沒幾天舊疾複發就咽氣了。然後就是玉麵虎的手下徐天當了土匪頭子,徐天就是什麼壞事都做儘了,但還是說不出來的苦,一個兩麵性人物,壞也是真的壞,曾經也是好過的,反正都怪那個狗知府。你們不知道那個知府有多壞,那個知府是滿人,出身比較好,你們不知道人家那天竟然敢罵敬齋,敬齋忍不住打了他一耳光,人家脫口就罵福康安你已經被貶了,你戴罪在身竟敢打本官,還沒罵完就被爾康踹了一腳,然後又是海蘭察忍不住打了他幾個大耳光,當場把他牙都給打掉了幾顆。”
大夥聽的都沒了笑容,紫薇靜靜道:“那個徐天本來是有大好前程的,他是讀書人,還中過舉人,他母親年輕時為了生計做過戲子,最後硬生生被撤了功名,終生禁考,她母親自責的自殺了,他說的確實對,皇權高高在上,照不進底層人的世界。”
爾康點頭道:“確實,徐天確實太可惜了,那天早上他那兩段靈魂發問,我到現在都忘不了。”
永琪接道:“我也是,而且光聽他說話就知道他很有學問。”
隆安靜靜問:“那個知府是什麼出身?聽小燕子剛才說他是滿人出身比較好。”
爾康回:“兆惠將軍他們家族的旁支。”
隆安點頭。
大家在院子裡看魚的看魚,閒聊的閒聊,很快到了時間,一行人慢悠悠的往乾清宮宴會廳去了。
乾清宮廣場上已經有很多人在等著了,小燕子她們在廣場一側停住腳步,一群人站在原地閒扯瞎聊,康安和瑞書從另一側默默過來,靜靜站在了小燕子她們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