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空間,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巴魯龐大的銀色龍軀僵在那裡,豎瞳倒映著那張因憤怒和驚愕而微微扭曲的俏臉。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少女淡銀色瞳孔中,自己那略顯滑稽的、蜷縮在白色方塊上的巨大身影。
尷尬。
一種難以言喻的尷尬,如同實質的力場,彌漫在一人一龍之間。
剛才還在全神貫注地“雲指揮”人家打遊戲,甚至暗自點評操作,結果下一秒就被正主抓了個現行。而且,對方似乎正處於“網絡連接中斷,痛失好局”的暴怒狀態。
這情況…有點不妙。
巴魯甚至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名為“紅溫”的危險氣息。他那身經百戰的直覺瘋狂地發出警報。
少女的尖叫和抱怨卡在喉嚨裡,她看著眼前這頭比她遊戲裡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天彗龍”,臉上的表情湧現出一絲玩味。
她的呼吸逐漸平複,但胸口依然微微起伏,顯示著剛才情緒的劇烈波動。她沒有立刻發作,隻是歪了歪頭,那雙水銀般的銀色眸子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巴魯。
從猙獰的龍頭,到覆蓋著銀色鱗片的流線型身軀,再到那標誌性的、如同重疊利爪般的巨大槍翼。
“嘖,”少女忽然輕嘖一聲,打破了沉默,她的聲音清脆悅耳,“我說怎麼突然掉線了,原來是來了個大家夥,乾擾了我的信號連接。”
不好!真的要衝著我來了!?)
巴魯的龍腦飛速運轉,必須立刻表明立場,消除誤會!
“咳…”巴魯清了清嗓子,發出低沉而略顯乾澀的聲音,在這空曠的空間中回蕩,“那個…這位小姐,請不要誤會。我並非有意打擾,隻是迷路了。”
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真誠而無害,龐大的身軀也微微後撤,收斂了槍翼,做出一個相對溫和的姿態。
“我之前被卷入一個混亂的空間通道,看到這裡有白光,以為是出口,就闖了進來。”
“如果打擾了你的雅興,我深感抱歉。我沒有任何惡意,真的,隻是想找個路離開這裡。”
巴魯語速很快,將自己的情況簡明扼要地解釋了一遍。他能感覺到少女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他的全身,仿佛要將他從靈魂到鱗片都看個通透。
少女靜靜地聽著,臉上看不出喜怒。直到巴魯說完,她才緩緩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迷路?嗯,聽起來合情合理。”她邁著輕盈的步子,從躺椅旁走了幾步,赤著玉足踩在光滑的白色方塊上,那身似幻似真的光紗裙裝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飄蕩。
“而且,”她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語氣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我的‘真實之眼’告訴我,你說的確實是實話。”
真實之眼?難道是辨彆謊言的能力?巴魯心中一凜,果然不簡單。
“其實從你出現在這片‘虛白之境’邊緣的時候,我就已經感知到了。”
少女繼續說道,語氣平淡,卻讓巴魯背後的鱗片微微發麻。她早就知道了?那剛才那副沉迷遊戲、毫無防備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一個不速之客,體型龐大,能量波動雖然收斂,但本質強度驚人…”少女踱步,圍繞著巴魯所在的方塊緩緩移動,像是在欣賞一件珍奇的藏品。
“我很好奇,你會做什麼。是隱藏氣息,謹慎觀察?還是按捺不住,試圖攻擊?或者像某些蠢貨一樣,直接衝上來?”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巴魯身上,帶著一絲審視:“所以我稍微‘投入’了一點,看看你的反應。結果…你居然一直躲在後麵,偷看我打遊戲?”
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語氣帶上了一絲古怪的笑意。
“好家夥,原來是釣魚執法!”
巴魯巨大的龍頭忍不住又偏了偏。
釣魚執法?用打遊戲來釣魚?這位少女的腦回路果然異於常人。
不過,聽她的意思,自己似乎是通過了某種考驗?因為自己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意圖,甚至連敵意都沒有流露。
“呼…”巴魯暗自鬆了口氣,看來暫時安全了。他連忙順著對方的話說道:“呃,主要是你的遊戲…太吸引人了。畫麵、操作,還有那頭‘天彗龍’…咳,我是說,那頭怪物,都非常逼真。”
“哦?”少女挑了挑眉,似乎對巴魯的恭維有些意外,又有些受用,“算你有眼光。這可是最新內部測試版的《怪物獵人:星穹》,畫質和ai當然是頂級的。可惜…”
她看了一眼手中已經暗淡下去的遊戲裝置,臉上再次浮現出肉眼可見的惋惜和怒意。
“可惜,就在我馬上要成功的瞬間,網絡…斷了!”
少女咬了咬牙,似乎又想起了剛才功敗垂成的鬱悶。
巴魯的心再次提了起來。他感覺氣氛似乎又朝著不妙的方向發展了。
果然,下一秒,少女深吸一口氣,原本放鬆下來的氣場陡然一變!
“雖然你沒有惡意,也算通過了我的‘小測試’…”她的聲音變得有些飄忽,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和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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