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et百穀】
我是楚國皇嗣,母族大將軍世家,在皇子列排第二,按著國姓,我名喚楚許洛。
在母家,因著三千家規,我又隨著母家而姓。
魏知玄。
知玄知玄,玄之奇妙。
聽起來,確實是個極好的名字。
我出生於中宮,是皇後嫡出的嫡長子。
而太後,是我母家的人。
在我之上,還有一位大皇子,可惜他生不逢時,他出生之時,我的母後還在位太子妃,哪怕是後麵的繼任大典,我的母後,也是父皇欽點的皇後。
也就是在父皇坐穩了這江山之後,兩人才安心的有了我。
這也就定實了,他的庶長子身份。
楚國向來以立長不立賢為規,這裡的長指的是嫡出長子,而非庶出長子。
我既是嫡出長子,父母又如膠似漆,再加上母族並非一般的官位。
按照我這般的高端開局。
想要一步成為太子,不過是父皇的一念之間。
想要自己平安一生,成為一代明君,也不過是等著順水推舟的事。
隻是可惜天不遂人願。
在我三歲那年:
“皇後大病,恐傳後宮,太皇太後下令封鎖鳳儀宮,二皇子身為皇儲,身體為重,即刻起送入千秋殿,待到皇後大病初愈,方能回歸膝下。”太監嘹亮的嗓子,在鳳儀宮內響起。
彼時年幼的我,還不清楚,這道皇旨,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看見了母後悲傷的神色,生性敏感的我,努力抬著手,試圖去安慰母後。
母後卻躲了過去。
“母後?”我傻傻的喊了句,試圖讓母後看看我,不要傷心。
可我尚未說出“母後彆哭”,便被太監宮女,從母後懷裡搶了去。
在那一刻,我或許意識到什麼。
隻是...來不及了。
太皇太後是曆經三個朝代的存在,她也曾抱著皇子垂簾聽政,熬死了太上皇,所以,她如今,在宮中地位極高。
哪怕母後是皇後,背後倚仗著的,是未來的大將軍世家。
那時候的爺爺,恰好出征,這變相說明了,如今的將軍府,在京城之內,也不過是個空殼。
父皇他...也沒辦法撼動太皇太後的地位,因為他如果感動太皇太後一次,朝臣必定會出現怨聲,迫不得已,也隻能任由她怎麼搞事,怎麼來。
那是我,被迫關在千秋殿六日。
直到某天的夜晚,我正因為大哭大鬨,被消耗的沒有力氣,閉眼休息,準備明天再鬨一次的時候。
整個後宮之內,突然就傳出了喪鐘的聲音。
似有所感,我睜開了眼,也顧不得有多疲憊,帶著哭腔的,準備去鬨個你死我活時,殿門突然開了。
我被父皇抱入了懷裡。
在那溫暖的懷抱之中,我愣愣的抬頭看著他。
為什麼?
為什麼不在那六日之中,去反抗太皇太後,就在這時候,才敢反抗嗎?
為什麼,不帶我去看母後?
為什麼,你自許江山穩固,高位正坐,卻沒有能力去反抗太皇太後的壓製?
因著當時年幼,我並不懂自己內心的情緒該怎麼發泄,所以那四個問,是我後來想問的話。
三歲。
也早已是個知事懂事的年紀。
我怎麼不懂那鐘聲,是什麼意思?
更何況,是父皇和母後當初帶我看過的鐘,為了向我證明這鐘聲是什麼意思,還特意輕敲了敲。
“小洛...對不起,對不起...”父皇低聲道歉的聲音,還尚在我耳邊。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父皇,隻是呆呆的看著父皇背後的那些景色。
第二日,分明是個明媚的早晨,可我卻感覺,在那天空之上,早就落雨了。
我跟著送葬隊,行屍走肉般,傻傻的往前走著。
那時候,我在想著。
以後,我一定要當太子,親手坐上龍椅,給母後重修最高規格的墓室,絕對不要和父皇葬在一起。
哪怕是,背負千世暴君罪名。
我恨。
恨自己沒能力。
在那之後,我見眾生如雜草。
什麼慈悲天下的二皇子,不過都是我裝出來的。
我想,我這一生也就這樣過去了吧。
可惜了,我有個笨蛋三皇弟,還需要我照顧著,暫且不能渾渾噩噩,得樹立一個厲害的皇兄形象。
母後不在後,魏妃經常召見我去她寢宮,和我說些很勵誌的話。
其實那些話對我來說,沒什麼意思,隻是因為魏妃和母後有著六分相似,所以,我會耐心聽著,那些話就像母後對我說般。
我隻是偶爾把魏妃當做母後,因為我認得清誰是母後,誰是魏妃,她們都不是對方的替代品,都有自己獨立的性格,哪怕是長的有那麼幾分相似。
直到三皇弟出生後,我才感覺自己是活著的。
他出生的時候有點醜,整張臉都是皺巴巴的,跟獸園裡養的小猴子沒什麼區彆。
一開始,我是有些許嫌棄。
後來,他有些長開了,我才覺得他像個人。
我喜歡海棠花,也喜歡傻傻的三皇弟,所以我稱他為小棠兒。
我原以為這一切都能平安進行下去,直到,三皇弟三歲那年,魏妃因為流言蜚語,選擇自儘。
那是我又一次覺得,父皇是廢物。
他將自己的軟弱,稱為賢明。
我覺得所謂的賢君,既能有著自己的賢明治理國家,又能憑借自己未雨綢繆與勢力,讓全天下人都忌憚著。
所以我在這次的調查中,介入了自己的所有勢力,勢必要將一切查明。
最後的真相出來了,清白大明之時,我在朝堂之上,第一次出格嘲笑著,那些閒的沒事的朝臣。
不過出生於皇家,我還是有自己的文化素養,用的都是陰陽怪氣,並沒有直接抨擊。
有些蠢才文官,自許自己文才高深莫測,卻聽不出我引用的各種嘲諷之句。
我將小棠兒接進自己的宮。
因為失去母親,他有些過於的擔驚受怕,哪怕是一絲風聲,也能讓一開始的他,從夢中醒來,然後衝到主殿裡,哭著抱我,說自己好怕。
有那麼點同病相憐,所以我對這位皇弟,總是格外開恩。
...
“二皇兄,你怎麼又在樹上睡了?!”少年略帶不滿的聲音,高高響起。
在樹上,慵懶躺著的少年,緩緩睜開了自己的眸子,帶著剛醒的懶散樣,挑眉看著下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