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見猶憐。
我叫璃川。
沒有任何姓氏,小字。
隻是因為,我想要練就傳說中的琉璃心,看遍萬川百跡,所以,給自己取名為璃川。
我不是世家少主、公子小姐,更不是諾大修真界中,哪位大人的後代,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孤兒。
在那年黃梅時節雨紛紛,尚在繈褓中的我,不知被誰放在了暗巷外,巷子裡的叔嬸們,大多皆是沒有能力的散修。
他們見我可憐,才將我收養。
那年的修真界,經濟鏈有些浮沉,不知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世家們手中資產足夠多,或許沒有察覺。
但作為自幼出生在,淤泥中的我,在六歲那年,就能明顯感覺到,何處不對勁。
隻是可惜,我生於腐敗淤泥中,是那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草,我所說的話,不足以撼動世家大權。
也就是後來,我才突然清楚,那些大小世家貴族靠不住,唯有那眾人口口相傳的六大宗門、十二世家,才是我所能依靠的存在。
說到底,在這偌大的修仙界之中,若是沒有身份背景,還有實力二字,便如雜草,任人宰割。
我見過,叔叔們為了讓我們吃飽飯,而被那些稍微有些地位的世家紈絝子弟,踩在頭上欺負了去。
夜裡也總會偷偷聽到,叔嬸的暗中交談,談及手中的靈石,越來越不可養活整個巷子的孩子。
是的,就是整個巷子的孩子們,因為這個巷子不為人知,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很多人會在這裡偷偷丟孩子,大多都是資質差、缺胳膊少腿、養不活的。
我是其中之一,但不屬於以上三種條件上,或許是因為,爹娘單純不需要我這個孩子。
自會走路說話起,我便告訴過,巷子中的叔嬸們,不必再多管我,因為我有手有腳,可以靠自己要飯。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會在暗中試探,等到確定我的通情達理、察言觀色,足以靠自己討飯,他們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的,假裝自己從未看過這番場景。
沒辦法。
經濟運作逐漸蕭條,上頭那些有大錢的世家,可以說是毫無感覺,但對於我們這些,生活在水生泥沼之中的散修,可以說是滅頂之災。
如果,我繼續依附他們而生,不用自己健壯的手腳要飯,和廢物毫無區彆,甚至是給整個就不富裕的巷子增添壓力。
還記得我的人生轉折點,是在七歲那年,因為臨近弟子大拔,城中人們議論紛紛。
畢竟是六大宗門選親傳,曆來每個宗門隻有五個位置,這些位置可謂是珍稀而又萬眾矚目的存在。
畢竟,在這五個位置之中,總有一人會成為首席弟子,成為那掌握修真界的存在。
“弟子大拔這是要開始了嗎?也不知道,這次的首魁,又是怎麼樣的天才。”一身金服金飾,滿身金貴氣的青年修士,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扯笑說道。
在他身邊被迫交談的修士,看了一眼手中的書,目光呆滯的說道:“那得看你徒弟是什麼樣的天才。”
“套話?你知道你對我這樣敷衍,回頭我告訴祁妤姐,她會不會上手揍你?”金衣青年像是碰到了巨大打擊,難以接受現實般,拚命搖頭說道。
那修士滿麵滄桑的看了眼他:“唉...”他真的受不了了。
碰巧路過他們身邊的我,注意力全部放在他們話中的弟子大拔,從而以至至沒有去細想他們話中的意思。
不知道為何,冥冥之中,從聽到六宗之名開始,我總感覺,我本來是六宗的人,在六宗,還有屬於我的東西要拿。
我詭異的停下,自己想要向前走的步子,反而轉身看向他們:“從這裡,到六宗,距離有多遠?”
見魚兒上鉤,金衣青年瞬間笑了,他直接上手,把這跟貓兒一樣的小家夥撈走。
他其實一直盯著這小家夥,想要很久了。
金衣青年撈著手中的孩子,笑道:“弟子大拔還未開始,我們帶你去吧!”
想當年,弟子大拔,他站在自家師尊旁邊,就能看到下首位那些,極度自信的世家子弟們,大多都是吃的飽,穿的暖,享受錦衣玉食的孩子。
在那時候,他就覺得,這樣選弟子,沒有半分意思,就跟挑商品般。
他同樣是生活在淤泥中的人,見過世間萬難,才走向了這通天大道,對於那些錦衣玉食,毫不自知的孩子,他是真的沒半分感覺。
也就是某天路過的時候,他瞥見了這孩子,渾身破破爛爛,稚氣未脫的丹鳳眼中,儘是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沉默。
就像是,被磚塊砸壓倒的花兒,還會在得到雨露滋潤下後,再度生長起來。
也像隻被主人丟棄的貓兒,渾身臟兮兮的,就那麼委屈巴巴的看著地麵,兩隻無形的小耳朵,微微下彎曲,可謂我見尤憐。
本著能救一個是一個的原則,他是真的,對這個孩子喜歡的不能再喜歡。
或許是因為,撿著自己想要的東西了,青年已經狂喜到,聽不著,身後太萬恒驚悚的嚎叫:“先住手啊!他還是個孩子!他還是個孩子啊!!!你彆直接抓衣領跑啊喂!!!”
2)弟子大拔。
在我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到了弟子大拔的現場。
我現在嚴重懷疑,這人是蓄謀已久,但我似乎沒有證據。
被這人按著簽完一係列手續後,我成了弟子大拔測試弟子。
在問出那句話的時候,我還忐忑的想著,如果路程太遠的話,就不去了,運氣好點,還能等到下次弟子大拔,運氣不好,還能給叔嬸們多要些年飯。
但我沒想過,僅僅隻是一個瞬間的事情,我就來到了這地方。
但是,有個很嚴重的問題。
我太過於高估自己了,參加大拔的弟子大多都是築基,便是再低,也是接近半步築基的存在。
根本贏不了...
我坐在床邊,正垂眸想著這個問題,突然,一陣風吹入屋內,我奇怪看向來人。
也就是那位金衣青年。
他見著我在思考,突然笑了:“正好一個月時間,給我們準備,來,我手把手教你。”
這人就像是學識淵博的學者,什麼都會,先是教我識字,再是教我如何從大局觀看透世間變化。
他教會我如何正確修煉,教我如何運行劍法,確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師父。
憑借這些“加餐”,還有自身一定的天賦,哪怕是武式、筆式的第一輪測試,雖不能名列前茅,卻也榜上有名。
因著從小生活的環境,我習慣低頭,不去看任何人,不愛說話,隻會沉默無言的做著手中的事。
早上的時候,在臨時學堂中,聽著長老們指導,中午晚上的時候,都是在和那位師父學。
也就隻有餓時,才會去食堂吃飯。
或許是我一個人坐著,在眾人之中,顯得太過於顯眼,有人看不下去了,端著飯來到了我的麵前。
“我姓君名遠見,嗯...我一個人坐著太沒意思了,不介意的話,我和你湊合?”君遠見笑著看我,說道。
見他如,我默默看了眼他身後的小夥伴,不知道是該拆穿他,還是該不回答的默視如此。
君遠見見著我不說話,默默轉頭看了眼身後,便見著身後看他許久的小夥伴們,少年尷尬的打了幾聲哈哈。
“這幾天先不和你們坐了,這位朋友合我眼緣的很。”君遠見瞥了眼身後的小夥伴們,輕聲說道。
聽著少年這麼說,那些本來還有些看不起璃川的弟子們,有些輕嘖一聲,有些露出不屑的表情。
畢竟都是大世家的貴重子弟,而君遠見是十二世家君氏的嫡係子弟,他們到底得罪不起,也不敢當麵質問,甚至是撕破臉。
也就是那一頓飯之後,君遠見總會時常尋我,即便沒有話題,也要硬扯幾個,找話題談。
到底君遠見和我走的太近,且世家紈絝子弟們有些見不慣,在明裡暗裡給我使絆子。
最嚴重那一次,我如往日般路過清遙池,被突如其來的靈力,重重的推下了池水。
所幸,那池不夠深,但我唯一衣服濕了,我蹲坐在池中,有些呆愣的看著,岸邊嘲笑我的少年人們。
在那時,腦中有根緊繃的弦,斷了,我想不到任何,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做,才能挽回自己僅剩不多的尊嚴。
彼時閱曆不深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乾了什麼,才會使得這些人明裡暗裡給我使絆子。
少年時期最為天真純樸,也是沒有見過大世麵的時候,我隻當全天下人,都是好人,卻從未想過,這世間從未有過絕對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