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丘力居身死,烏桓大營基本上陷入了群龍無首的狀態。
畢竟丘力居之子樓班如今才不過十一二歲,還是個娃娃,根本沒有絲毫威信。
即便有個彆烏桓小帥試圖聚眾反抗,但在趙雲等人的攻擊下無一幸免。
但凡看到有人敢聚眾反抗的跡象,漢騎便會如群狼一般蜂擁而至。
十支千人規模的漢騎在此刻宛若一張大網一般,牢牢的將烏桓大營網羅其中。
這一戰看似魏哲是在以少擊多,可實際上他隻需要對方那些敢於反抗的烏桓勇士就好了,在局部反而形成了以多欺少的情況。
於是隨著天色漸亮,一片狼藉的烏桓營地幾乎完全落在漢軍手中。
一些尚未燒毀的氈帳,成為了烏桓老弱們僅有的庇護所。
……
清晨,丘力居的帥帳之中。
隻見支撐大帳的中央立柱上雕刻著“馬首龍身”圖騰,龍鱗用赭石繪製,馬眼嵌有黑曜石,望之頗有一種蒼莽原始的美感。
魏哲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忽然開口道:“此為何意?”
帳前侍立的蹋頓聞言連忙解釋道:“啟稟將軍,此乃我族祖神也。”
隨即他便將從族中巫祝那裡聽來的各種烏桓傳說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簡而言之,無非是烏桓人以白鹿、白馬為圖騰,天長日久,烏桓一族便演化出了“馬神化龍”的創世神話。因為白馬象征力量、自由;龍則代表著水源、天象。每當草原乾旱的時候,烏桓巫祝便相信馬神會化為神龍帶來雨水,賦予大地生機。
蹋頓甚至表示,他們烏桓人本就是天上的白鹿與白馬留在草原的後裔。
對此魏哲倒是一點也不奇怪,因為匈奴也有“狼鹿創世”的說法。
漢人講究“神不禋非類,民不祀非族”,胡人可不在乎這些。
相比之下,烏桓人這種兼具遊牧特質與山林部落基因的混合體倒是讓他警惕。
當然,鮮卑是也是一樣,畢竟這兩族都是從大興安嶺出來的。
隻是看著魏哲在那愁眉沉思,一旁的蹋頓卻不敢有一絲懈怠。
原因無他,隻因魏哲剛剛竟然將樓班給留了下來。
要知道魏哲可是樓班的殺父仇人,但他偏偏沒有鏟草除根。
其實蹋頓本想趁這小子被俘虜的時候直接弄死的,卻沒想到尋遍營地也沒找到。
等到他奉命招降白狼山周邊的烏桓部落時,這才知道樓班竟早早被趙雲俘獲了。
隻不過魏哲沒有殺他,反而令一支漢騎護佑樓班招降散居在河穀平原上的烏桓部落。這讓蹋頓剛剛升起的小心思頓時溟滅,甚至在魏哲身邊時都不敢胡思亂想。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位“天將軍”仿佛有讀心術一般,能看穿他心底的念頭。
……
且不說蹋頓心裡在打著什麼算盤。
在收降了白狼山附近的諸多烏桓部落之後,魏哲便繼續揮軍追擊。
遼東烏桓大人蘇仆延聞訊之後,當即戰戰兢兢的率部眾千餘落主動降附。
沒辦法,他背後就是遼州諸郡,甚至連扶餘人都成為漢人的鷹犬了。
被夾在中間的遼東烏桓可以說是無路可逃,除非他願意大冬天逃到烏桓山尋死。
至此,魏哲收降烏桓男女十餘萬,算是完成第一階段目標。
隻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消息自然是瞞不住了。
塞外草原有著自己的通信方式,漢軍出塞的消息很快便草原上傳開。
午後,白狼城廢墟。
看著河穀平原上烏泱泱一片的烏桓部落,護烏桓校尉柳毅忍不住詢問道:
“君侯,這些胡人怎麼辦?”
說實在的,柳毅還從未想過戰利品太多竟然也是一種煩惱。
不過魏哲聞言卻沒有回答,反而考校起一旁的趙雲來。
“子龍,你怎麼看?”
趙雲雖然沒有準備,但想了想還是有條不紊道:“卑職以為,或可效仿光武故事,將此輩分而治之,此間烏桓部落可分十部內遷至幽州諸縣,令烏桓校尉府督之,至於此中精銳可編入府兵,重立烏桓突騎。”
聞聽此言柳毅不由微微頷首,認為趙雲說得頗有道理。
畢竟烏桓突騎為天下名騎,光武立國多賴其助力,有此強兵不用可惜。
然而魏哲聞言卻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看來如今的趙雲雖然說得上有勇有謀,可到底還是缺少了歲月的沉澱。
當然,趙雲的辦法也說不上錯誤,隻是有些過時了而已。
要知道光武帝立國之時就允許烏桓部落遷入漢朝邊郡遊牧,但如今大漢都快要亡國了,烏桓人卻依舊沒有被漢人同化,反而成為了幽州邊患。
由此可見,光武帝的這筆買賣做得實在不怎麼劃算。
就為了那支“烏桓突騎”,就讓幽州漢民飽受摧殘,實非智者所為。
換做其他諸侯或許會稀罕,但對於北地邊郡起家的魏哲來說卻沒什麼吸引力。
說個冷笑話,幽州漢兒的騎術其實不比烏桓人差,因為要活命。
不過話又說回來,直接把這些烏桓部落都給坑殺了自然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