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士孫瑞和王允最大的不同,他不止手段柔和,性格也更為包容。
其實王允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早就有跡可循。
那是三十年前,彼時才十九歲的王允便被推舉為郡吏,當時晉陽有一名叫趙津的小黃門,貪橫跋扈,禍害百姓,是晉陽縣的大患。於是身為郡吏的王允便下令將趙津逮捕處死。
然而趙津的兄弟事後卻諂媚宦官,借以誣訴,引得桓帝震怒,王允的舉主郡太守因此受征入京,下獄而死,王允則在祁縣王氏的力保幸免於難。
從某種程度而言,王允可以說是親手害死了自家的舉主。
無論是沽名釣譽,還是真的為民請命,王允終究還是連累了對他有恩的太守。
而王允所付出的代價,則是親自赴京將太守的遺體送回老家平原郡,為其守孝三年,然後回家,再次出仕。
甚至在宗族的宣傳下,王允的剛直清名傳遍並州郡縣,名聲反而越來越大。
由小見大,王允充其量也就是個禦史之才,壓根就沒有總攬朝政的能力。
當朝堂為王允所掌控的時候,結局其實早已注定。
劉虞正是想明白了這一點,臨死前才會感慨“毀漢室者,王允也”。
不是王允不夠忠誠,而是他的能力不夠,且又剛愎自用。
如此一來即便王允和董卓一忠一奸,可兩人對漢室的傷害卻是同樣的。
好心辦壞事,有時候就是讓人這麼無奈,甚至更為可恨。
因為對於董卓之流輿論可以肆意批判,可像王允這種人基本有識之士看出了其中症結,也隻能捏著鼻子誇讚幾句。
沒辦法,誰讓殉國是最好的洗白工具呢。
王莽若是在攝政的時候病死了,他也會是青史留名的大忠臣,一如諸葛亮。
……
話分兩頭,當河洛之地亂成一團的時候草原亦是一片肅殺之氣。
一萬年來誰著史;
三千裡外覓封侯。
與誇張的李鴻章不同,為了今日這一戰魏哲何止跑了三千裡!
看著遠處皆是花崗岩的巍峨大山,以及山下好似腰帶一般蜿蜒的弓盧水,魏哲心中一時不由得感慨萬千!
弓盧水,亦稱臚朐河、飲馬河,即後世蒙古的克魯倫河。
此河是一條典型的草原河流,河水流量不大,一年中偶有斷流。
但是在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之中,弓盧水的存在感卻極強。
在先秦史籍中,弓盧水乃是東胡所屬,及至秦漢這裡則為匈奴左賢王轄地。
等到光武帝立國之後,鮮卑人從大興安嶺的深山密林中走出,這裡又成為鮮卑族的龍興之地。在後世這裡亦是鐵木真的故鄉以及稱汗、埋葬之地。
初期的蒙古國,便是以弓盧水為核心地帶形成的。
隻因弓盧水兩岸沼澤濕地多,生長著優質牧草,乃是漠北罕見的水草豐茂之地。
而弓盧水上遊的狼居胥山更是極佳的過冬之所,若非如此步度根也不會逃到這裡休養生息了。
然而即便他手中有著前漢流傳下來的輿圖,以及閻柔這樣的草原通,甚至還有鮮卑降兵作為向導,但是這一路走來魏軍還是吃了不少苦頭。
隨軍的牛羊十死四五,如此方才艱難的穿越漠北來到了這座狼居胥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