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撤軍吧!”
自從下曲陽的戰報傳回之後,逢紀便開始勸袁紹撤軍。
淳於瓊的戰死,西路軍的全軍覆沒,都讓逢紀覺得當下實在不是決戰之機。
並且他也不是徹底轉向失敗主義,而是另有算計。
隻見逢紀神色誠懇道:
“冀州雖殘,猶可帶甲十萬,穀支數年。若以此大軍固守堅城,冀州之糧未儘,則魏軍傷亡已竭矣。”
“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魏軍雖悍,誠不可速勝也。”
袁紹聞言頓時滿臉不喜:
“士可殺不可辱,吾乃汝南袁氏之主,焉能如此苟且偷生?”
見此情形,逢紀當即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易經》有雲: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
“韓信有胯下之辱,勾踐有臥薪嘗膽之榮。”
“以漢高之天縱神武,鴻門宴時尚且需賄賂項伯以避霸王鋒芒,苟且偷生。若非如此,焉能有日後十麵埋伏之局?”
“還請明公暫忍一時之辱。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也!”
當然,逢紀這麼說並不是真的讓袁紹當縮頭烏龜。
他之所以建議袁紹率領大軍回守鄴城,根本邏輯還是用空間換時間。
逢紀仔細研究過魏哲的諸多戰績,發現他雖然能征善戰但也不是沒有缺點。
譬如在攻城方麵,縱然魏哲用兵如神也照樣難免傷亡慘重。
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魏哲作戰的風格更偏愛於野戰。
能不攻城,魏哲貌似都會儘量避免攻城。
怎麼說呢,這種問題若是放在尋常將領身上壓根不算什麼,甚至都不能算是缺點,可逢紀卻從中看到了機會。
他覺得可以利用魏哲這個性格缺點,加以利用。
見袁紹的態度有所鬆動,逢紀連忙又解釋道:
“勿需太久,待幽州百姓疲弊,倉庾無積,魏公威後方必然不穩,屆時明公大可分遣精騎,遊而擊之,鈔其郡縣,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以明公之神武,最多不過三年,自可逆轉攻守之勢!”
不得不說,逢紀還是有幾分才乾的。
甭管他此計能不能實現,至少他這番說法貌似能自圓其說。
如果按照他這個計策,那麼魏哲最終即便能拿下冀州恐怕也要平添不少傷亡。
這使得袁紹聽罷都忍不住陷入沉思。
不過許攸聽完逢紀的話語卻連連搖頭。
隻見他眉頭一皺便毫不客氣的駁斥道: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也。”
“我等焉能將生死寄托於敵人之手?”
“元圖所言未免太過一廂情願了,若坐等魏軍大兵圍城,恐悔之晚矣!”
在許攸看來,逢紀這個計策都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而是先自殺再傷敵。
甭管魏軍損傷多少,隻要魏哲能夠狠下心,他們終究免不了一個死字。
故此與其慢慢等待死亡的到來,許攸覺得還不如現在就拚命一搏。
看似風險很大,但總比慢性死亡來得好!
很顯然,逢紀偏向於保守派,許攸則是個激進派。
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許攸這廝可是在劉宏在位時就敢到處造反的家夥。
和許攸相比彆說逢紀了,就連董卓都算是保守派了。
比如此刻,在駁斥了逢紀之後許攸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即乾脆在信都城下和魏軍打一場大決戰。
許攸的根據有三點:
首先,信都城如今尚且在審配與顏良手中,有地利優勢。並且太史慈所部被他們圍攻許久,若此刻退兵則前功儘棄。
其次,即便魏哲率軍來援他們也可以逸待勞,趁其立足未穩痛擊之。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那就是在信都決戰,雙方之間的差距將被拉到同一水平線。
因為縱然魏哲來援,他和太史慈的兵馬加起來也不過五萬人。
而如今信都城下的袁軍數量則高達六萬,並且還有城池為依仗。
即便在整個冀州層麵上是袁軍落入下風,可局限在信都戰場這一點來看,袁軍卻是優勢一方,並且優勢還不小,既有地利之便,又有兵力優勢。
如此也就難怪許攸想在信都城下拚死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