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常山相孫謹,聽完屬官的彙報後當場便嚇得昏了過去。
好不容易被醫官喚醒之後,他更是氣急敗壞的大喊著要彈劾黑山軍通魏。
但不管他怎麼說,郡府上下依舊是人心惶惶。
……
話分兩頭,當常山國風雨飄搖之際,大漢其他地方也不安穩。
隨著冀州大戰的消息傳開,很快便牽動了天下人心。
原因很簡單,無論勝者是誰,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日後的河北之主。
在這種情況下,有些人自然不想讓兩人分出勝負了。
譬如長安朝堂,很快便以天子的名義派遣太傅馬日磾持節安撫天下。
雖然馬日磾與占據洛陽的士孫瑞私交不錯,但他還是繞道河東聞喜,由河東郡入上黨,而後從上黨進入冀州。
袁紹得知之後並沒有攔截,反而傳令鄴城將馬日磾用水路送至信都。
他倒不是和馬日磾有什麼交情,隻是覺得這是個好棋子。
雖然當下朝堂權威日漸淪喪,但大義終究還是有幾分的。
於是在見到馬日磾後,袁紹當即拿出往日的名士姿態一番訴苦。
反正說來說去就一句話:都是魏哲的錯,他也是被逼無奈。
並且還拿當下的戰事舉例,表示若是馬太傅能勸魏哲退兵,他便立刻撤軍。
馬日磾聞言亦覺得有幾分道理,當即便持節前往魏軍大營。
然而對於馬日磾的到來,魏哲卻有些無語。
若不是這老頭手中拿著天子禦賜符節,魏哲甚至不想見他。
故此當馬日磾入帳之後魏哲沒有絲毫廢話,當即開門見山道:
“馬公此行,所為何事?”
馬日磾聞言當即肅然道:
“銜命來征,宣揚朝恩,示以和睦,何喜如之!”
“近年來關東州郡戰亂頻頻,百姓流離失所……”
然而馬日磾話剛說到一半,魏哲便毫不客氣的打斷了。
隻見他眼神銳利的看向馬日磾的雙眼,冷冷道:
“這是天子的旨意,還是郭、李二人的旨意?”
此言一出,馬日磾麵色不禁有些難看。
可是由於如今長安確實被李傕、郭汜所據,此事天下皆知。
於是馬日磾隻能咬緊牙關挽尊道:
“左將軍多慮了,此乃朝堂的旨意!”
畢竟馬日磾心裡也清楚,這並非天子的意思。
若是他此刻承認,那無異於那天子僅剩不多的權威替李傕、郭汜背書。
隻是馬日磾的堅持在魏哲看來卻有些本末倒置。
這些漢室老臣難道沒有發現天下權柄早就不再操於未央宮之手了?
即便他們在長安城中再次發動政變,一場黨爭的勝利也改變不了大局。
是故魏哲並沒有給他留絲毫餘地,毫不客氣道:
“那請問馬公,這是天子的朝堂,還是涼州人的朝堂?”
“若是天子的朝堂,王子師等諸位大臣難道都是天子賜死的麼?”
聞聽此言,馬日磾終於無言以對。
可魏哲卻沒有放過他,誰讓這廝自己糊塗也就罷了,還要拉彆人下水。
“馬公是不能言還是不敢言?”
見馬日磾依舊沉默,魏哲這才義正嚴詞的駁斥道:
“君自以為忠臣,卻不知所行卻是為虎作倀之事,又有何顏麵責問於我?”
“道不同不相為謀,馬公還是退下吧!”
說罷魏哲便擺了擺手,讓左右將眼神茫然的馬日磾帶了下去。
隻是魏哲沒有想到,馬日磾這老頭一點都沒有繼承馬融那豁達的心性。
被他兩句話一刺激,這老頭剛出大帳便口噴鮮血不省人事。
這下反而叫魏哲有些無奈了。
沒辦法,馬日磾名義上終究還是天子使者。
若是讓他就這樣死在自家大營,傳出去還不知道彆人怎麼造謠呢。
於是本來準備立刻打發馬日磾離開的魏哲,隻能暫且留下他讓華佗診治一番。
不過馬日磾的出現隻是一個插曲,甚至隻是魏哲和袁紹較量的工具而已。
隨著魏哲解決了這個輿論隱患之後,次日雙方便再度掀起大戰。
……
午後的驕陽下,毛坤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神色癲狂的怒吼著殺上了城頭。
然而一次次嘗試後,毛坤毫無意外的都敗在了袁軍的重甲步卒“大戟士”之下。
最後一次若不是城下堆積的屍山夠高,毛坤估計都已經摔死了。
雲車之上,看著被醫官抬下去的毛坤魏哲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便吩咐道:
“虎臣,你上。”
“喏!”
伺立在魏哲身後的焦山聞言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乾脆領命下去準備。
即便魏軍的屍首已經在信都城下堆成了小山,焦山也沒有多說半個字。
焦山隻知道主公讓他上,那麼他就不能讓主公失望。
於是片刻之後,隻見本就魁梧壯碩的焦山身披重甲出現在了陣前。
沒有絲毫猶豫,他便率著又一批敢死之士朝著城頭衝去。
當看見這一幕後,城樓下袁紹的麵色不由越發凝重。
實際上從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袁紹的心情就沒有輕鬆過。
他知道魏哲的攻勢會很猛,但是卻沒想到會這麼猛。
這廝竟然一改往日秉性,直接擺開架勢強攻信都,完全是一副不顧傷亡的架勢。
對此袁紹雖然早有準備,可在他的預估中這一幕不應該出現的這麼快。
要知道按照他原來的計劃,大戟士至少要等到五天後才會出場。
可是今天隨著魏軍頻頻攻上城頭,袁紹不得不提前祭出了這一招。
這讓袁紹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
因為他本想利用城池先挫一挫魏軍的銳氣,待其勢頹之後再聯合城外袁軍大營大舉反攻,徹底將魏哲終結在此的。
兵法有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魏哲縱然再如何能征善戰,也終究避免不了這個規律。
隻是袁紹萬萬沒想到,魏哲壓根不按常理出牌,一上來就是同歸於儘的架勢。
這簡直就像是個愣頭青……不過思量片刻之後,袁紹隱隱明白了什麼。
與此同時,一旁的許攸似乎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隻見許攸頗為欣賞的感慨道:
“這廝果然狡詐,他怕是已經看透了咱們的算計。”
“今日此人必然會儘全力攻城,若是不成明日魏公威怕是就要拔營離去了。”
看似像個愣頭青,可實際上用得卻是一力降十會的返璞歸真之法。
逢紀聽罷先是一愣,隨即也忍不住微微頷首。
他倒不是看出了魏哲的算計,隻是覺得許攸的看法確實是最好的解釋。
當然,也就是麵前攻城的人是戰功赫赫的魏公威。
否則但凡換一個魏軍將領,逢紀都要懷疑他會不會打仗了。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而在弄清了魏哲的想法之後,袁紹這邊的就好應對多了。
略作沉吟,便見袁紹眼露寒光的冷聲道:
“傳令審正南,莫要留手了。”
“今日縱然不能陣斬魏公威這廝,也必需斷他一臂,讓他知道吾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