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雅的奶奶住在通城鄉下,家裡一片宅子,幾進幾出,但是沒啥人住,喊她進城她也不去。
之前她手裡握著尤氏的股份,大兒子、二兒子,閨女、侄女、外甥女什麼的,年年給她過壽,卻沒想到幾年前一次病危,她把股份給了尤雅,然後,她這兒就冷清了。
這兩年,也就尤雅帶著沈在心來看看,其他人就都像把老太太忘了一樣。
當然,尤雅跟奶奶聯係最緊密。
沈在心因為對尤家越發反感,加上覺得八十多歲的老太太方言重,說話神神叨叨的,後來也再沒給老太太打電話,都是尤雅來回轉達,聽著那意思,老太太對自己挺滿意,覺得自己還挺好……
院子太大,雖然修過,但又已經破落了。
老太太彆看八十多歲了,就像過去的地主婆,依舊早起勤勞。
她雇傭幾個人,還帶著她的保姆,當成景點和民宿對外開放,每天天一亮,就指揮人把這裡掃一掃,把那裡弄一弄,把四進三出的私人園林打理得井井有條。
明明八十六,要是來了遊客,人家問她,她說她六十八。
停完車,從西廂那邊的門進去的。
他們家一般不開大門,怕有遊客了,控製不住人流,尤雅驕氣十足,站在門檻上回望,指揮身後的沈在心,沈在心一手一挽的大蒜瓣,一手十幾斤香腸,屁股後麵還背著尤雅的包,胳肢窩裡夾著半路買來的金絲柿餅……
奶奶被人扶出來,也不吭氣,站遠處,幽幽看著,笑半天。
她是迷信的人,等二人到跟前,尤雅握住她的手,她含糊不清地指摘:“回來的要先打電話,你們進的門不對,不該從西廂走,西廂住女眷,現在我家沒有嫡長孫,老大是嫡長女,從西廂走,這是要歸省呢,要長住呢?”
尤雅愣了一下。
長住是什麼意思?
暗示離婚嗎。
進到裡頭,是老侯過來,安排他們住宿和飲食。
其實這個角色以前是老老侯,老老侯活不過奶奶,現在換老侯了,眼看著奶奶要是再硬朗一些,再撐幾年,老侯不知道退休不退休,到時候,不知道換不換他兒子侯哥兒。
他笑著說:“天一亮,老太太就說今天金烏氣象,喜鵲上枝頭,適合招婿,結果孫女婿就回來了,你說這老太太怎麼這麼神呢?”
老太太知道他是拍馬屁,給他擺擺手,一手牽一個人走,坐上她的翡翠墩,問尤雅:“人家都說這兩年生意難做,虧錢不,虧錢的話不怕,給我說,我把屁股下麵這個傳家寶賣了,給你貼補?”
尤雅不好意思地說:“現在都是股份製的,虧錢也不能您老貼補,再說了,上一次家裡遇到危機,這大翡翠,一時也找不到買家呀。”
老太太說:“那是不到賣它的時候,後麵不是逢凶化吉了嗎,雅雅,老秦家不好處呀,你大你二叔指望不住,你得心裡有數呀。”
沈在心一愣。
她該不是把自己當成姓秦的了吧?
尤雅說:“有數。”
老太太看向沈在心:“沒換人,還是那後生,長帥了,以前太瘦啀,沒富相,現在好一點,給他吃點好的。”
令人冒汗呀。
我是醫生,彆看熬夜啥的,但我也是半個健康達人,我不想吃胖好吧?
尤雅眼睛一紅,沒好氣地說:“正打算換呢?”
老太太說:“換啥,不換,誰都不抵原配,第一個跟你的人,他無主,你聽懂沒,狗睜眼見到的第一個,它以為是它媽。”
這話說的?
老太太說:“你換個人,你看人家給你拿大蒜,提香腸,屁股後麵還背著你小包不,都是沒有眼力勁,看人不準,沈在心就是你的良人。”
沈在心心中一暖:“奶奶還知道我叫啥呢?”
老太太說:“若是過去論,老大無子,嫡室招婿,你要隨我們家姓氏呢,妥妥的半個孫子,你說我知道不知道?”
尤雅提醒說:“他不是上門女婿。”
老太太意外了一下說:“那咋辦,你想讓尤家絕後呢?早知道家業傳老二,老二家孩子雖然不是東西,但生個孩子能姓尤……”
尤雅給她剝了個香蕉,告訴說:“我爸有私生子呢。你知道吧。”
老太太說:“妾生兒,那是庶出,跟我論是非?我在,他敢認,我都讓他給我脫層皮,都是不講究了,你媽不是厲害嗎,讓她對付外室去呀。”
沈在心怪尷尬的。
你說自己坐旁邊,聽這一耳朵乾什麼呢?
老太太說:“以前呀,聽老輩人講,人老了,要床頭握金銀呀,那時候想不了那麼多,不知道防備,尤雅你看,上次病危,我把股給了你之後,現在一個孩子見不著,都不回來了,你將來要吸取奶奶的經驗教訓,抓什麼,死死抓住錢,不要輕信人,不要聽他給你說得五迷三道的。”
尷尬不?
一半說自己不?
尤雅說:“那奶奶我問你,有些人不為了錢,你咋辦他?”
奶奶說:“最難辦,不圖錢,圖你人呢,太危險,不能放身邊,要不是自己家人,尋著機會就打死他,以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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