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都督發覺簡姿確實是朽木不可雕,索性也不強求,兀自端過酒杯,口中還不忘裝腔作勢地訓斥道:“坐端正些,在大人麵前,不要失禮!”
“是。”簡姿借坡下驢,當即就把手收回來。
靈動的眸子湧現出幾分笑意。
龍椅上那位還沒有正式登基,雖然有皇帝的實權,但並無皇帝之名,故而現在各處的軍將,仍舊稱呼其為“大人”。
龍椅上那位忍不住大笑出聲,“罷了罷了,左不過女兒家就是那點子事,喝酒,喝酒!”
他一招呼,曹都督等人皆舉杯送盞,一時間,周遭的氣氛瞬間變得熱絡起來。
初初碰麵的劍拔弩張驟然消散了不少。
躲在房梁處,縮成一個巴掌大狐狸模樣的古驚鴻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
這還差不多。
酒過三巡,便有“大人”手下的狗腿子尋隙挑事,詢問起曹都督前段時間的勝仗都是如何打的,手底下的能人如何輩出,連帶著他的兩個兒子都是爭氣的雲雲……愣是將“捧殺”進行到底。
曹都督一聽哪裡敢應,訕笑著起身說道:“不過都是運氣罷了。小弟的運氣好些,又承蒙大人錯愛,好幾次身陷險境,差點沒保住性命……”
曹都督挑挑揀揀,把自己在戰場上做過的“蠢事”一一道來,聽得滿堂皆樂。
連龍椅上那位,都忘記了今日召見曹都督,本是想敲打他,以測不臣之心。
許是古驚鴻出的主意太好,簡姿的表現太膩歪,先入為主的“好色之徒”,加上後續表現的“酒囊飯袋”之態,倒是有驚無險地蒙混了。
曹直是個喜歡詩詞的,特意當著眾人的麵賦詩一首,表現出了驚人的文學才華。
曹霹在一旁沉默寡言,視線卻時不時地掃向在一旁的簡姿,就差沒把“我喜歡美人”寫在臉上。
還是龍椅上那位實在看不下去,招手多叫來一個美人陪伴曹霹喝酒,曹霹灼灼的目光才收回來。
夜深宴散,佯裝喝醉的曹家三人稀裡糊塗地走錯了路,還險些要去跟龍椅上那位勾肩搭背,簡姿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人給抓回來。
期間,龍椅上那位還不小心碰掉了簡姿的麵紗。
他望著簡姿的目光略顯深邃,竟然蹦出幾分熟悉的精光來。
簡姿一看便心悸非常。
他認識自己?
不應該。
簡姿來京城才沒多久,此人斷不會認識她。
還是曹都督機敏,當即便攬住了簡姿的腰,湊上去就要親她,“美人,你好好跟在本督身邊,咱們隻要跟著大人,未來皆是有從龍之功的重臣……”
那位大人眉目瞬間清明,笑著搡了曹都督一把:“滾回家去!”
狗東西,竟然當著他的麵兒孟浪起來。
“是是是,是!臣下這就走!”曹都督一派酩酊大醉的模樣,拽著簡姿就往門外晃悠。
曹家父子三人,沒一個清醒的,全都一灘爛泥一般,被人扶著出了院子,還上錯了馬車。
又平白折騰了好半天,才算是順利離開了皇宮。
這邊,古驚鴻見簡姿安全離開,也順著房簷悄然離去。
出了宮門有段距離,曹都督和曹霹兩雙爛醉的眼瞬間恢複了清明。
簡姿低頭看了看倚靠在兄長懷裡睡得正酣的曹直,無奈道:“原來隻有曹二爺是真的醉了。”
真是個實心眼子。
曹都督麵沉如水,淡淡道:“真醉也好。”
曹霹低聲道:“爹,您說,今日之後,他當真會放下對我等的戒心麼?”
“自然不會。”曹都督冷哼一聲:“今次我等蒙混過關,未來如何尚不可知。”
但隻要不堪大用的第一印象種下,此後行事總會好受些。
曹都督說著,望向簡姿:“你今日獻策有功,說吧,想要什麼賞賜。”
簡姿雙眼一亮,“屬下此次的計策,也是那位師父教授,屬下不敢居功,想向都督討個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