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廣州的天氣格外悶熱,窗外的蟬鳴一陣接著一陣。我坐在診所裡,翻看著下一位預約患者的資料,是一個叫林宇的年輕人,職業是vr開發者。我不禁好奇,這樣一位走在科技前沿的人,會有著怎樣的心理困擾。
林宇走進診所時,神色疲憊,眼神遊離,像是在努力聚焦於現實,卻又不斷被什麼東西拉扯開。他穿著一件皺巴巴的t恤,頭發也有些淩亂,與我印象中充滿朝氣的年輕創業者形象大相徑庭。
“方醫生,我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他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開口,聲音裡滿是焦慮。
我微笑著安撫他:“彆著急,慢慢說,這裡是安全的空間,我會認真傾聽你的每一句話。”
林宇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他的故事。他在vr領域已經打拚了好幾年,全身心投入到一款沉浸式vr遊戲的開發中。這款遊戲的設計理念是打造一個完全逼真的虛擬世界,玩家可以在裡麵體驗各種奇幻冒險,從翱翔天際到深海探秘,幾乎能實現所有現實中難以觸及的夢想。
在開發過程中,林宇日夜顛倒,長時間沉浸在代碼和虛擬場景裡。他說,漸漸地,他開始分不清現實與虛擬的界限。“有時候,我摘下vr設備,卻感覺周圍的現實世界變得像遊戲裡的低分辨率畫麵,一切都那麼不真實。”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懼和迷茫,“走在街上,我看著行人,總覺得他們像是沒有靈魂的npc,機械地重複著動作。回到家,麵對熟悉的家具,我卻覺得它們像是用簡單多邊形拚湊而成的模型。”
林宇的描述,讓我初步判斷他可能患上了現實解體障礙。這是一種精神心理疾病,患者會感覺自己、周圍環境或兩者都變得不真實、模糊、像夢境或像被扭曲了一樣。而對於林宇這樣長期高度投入vr開發的人來說,過度沉浸在虛擬世界中,很可能導致大腦對現實的感知出現紊亂。
我決定先從行為主義理論的角度,對他進行放鬆訓練。我讓林宇躺在舒適的躺椅上,閉上眼睛,調整呼吸。我用輕柔、舒緩的聲音引導他:“感受自己的身體與躺椅的接觸,從腳尖開始,慢慢放鬆,每一次呼吸都讓身體更加鬆弛……”在我的引導下,林宇的眉頭逐漸舒展,緊繃的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
趁著他放鬆的狀態,我開始引導他進行現實感知訓練。“現在,想象你正走在一條熟悉的街道上,陽光灑在身上,你能感受到微風的輕撫,聽到周圍車輛的行駛聲和人們的交談聲。仔細觀察街道兩旁的店鋪,它們的招牌、櫥窗裡的商品,每一個細節都無比真實……”然而,沒過多久,林宇突然坐起來,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不行,方醫生,我一想到現實世界,就覺得那是虛假的,像遊戲裡的劣質場景。”
我並不氣餒,耐心地安慰他,告訴他這是正常的反應,需要一步步來。我知道,要幫助林宇,必須讓他重新建立對現實世界的正確感知,打破虛擬世界在他心中築起的那道錯誤的認知壁壘。
在後續的治療中,我增加了現實場景體驗的環節。我帶著林宇來到診所旁的公園,讓他用手觸摸公園裡的樹木、花朵,感受它們的紋理和質感;閉上眼睛,傾聽鳥兒的歌聲、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聞一聞花朵的芬芳、雨後泥土的清新氣息。一開始,林宇隻是機械地按照我的要求去做,臉上沒有絲毫的愉悅和沉浸感。但隨著次數的增多,他的態度開始有了轉變。
有一次,我們在公園裡散步時,一隻蝴蝶從我們身邊飛過,林宇不自覺地停下腳步,目光追隨著蝴蝶。“方醫生,我好像很久沒有注意到這麼美的東西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驚喜。我笑著回應他:“是啊,現實世界中有很多這樣美好的瞬間,隻是你之前被虛擬世界蒙蔽了雙眼。”
除了這些,我還了解到林宇的工作和生活狀態。他為了開發遊戲,幾乎斷絕了與外界的社交,每天就是在工作室和家之間兩點一線。他的生活被代碼和虛擬場景填滿,缺乏正常的人際交往和情感支持。這也是導致他陷入現實解體困境的一個重要因素。
於是,我建議林宇重新融入社交生活。我鼓勵他參加一些行業交流活動,與同行們分享經驗和想法;也建議他和朋友們聚一聚,一起去看電影、吃飯、運動。一開始,林宇有些抵觸,他覺得和彆人交流很困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在我的鼓勵下,他還是邁出了第一步。
他參加了一次vr開發者的交流會,在那裡,他遇到了許多和他有相似經曆的人。大家分享著在開發過程中的酸甜苦辣,林宇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是孤單的,很多人都在虛擬與現實的邊緣掙紮過。這次交流讓他打開了心扉,也讓他對自己的工作有了新的認識。
隨著治療的深入,林宇的情況逐漸好轉。他對現實世界的感知越來越清晰,那種不真實感也越來越少。他重新找回了對生活的熱愛,開始主動去探索現實世界中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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