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業的目光緩緩掃過老薑家人愈發沉鬱的臉龐,語氣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清晰:“事情還不止於此。叔,您當年收養薑鐵,不正是因為戰亂時他家裡人都投身遊擊隊,最後壯烈犧牲,他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嗎?”
“這兩層情分疊在一處,再加上村裡人的證詞——大家都能證明,薑鐵平日裡在家本就沒什麼擔當,性子更是怯懦。多重因素之下,他最後也隻落得一頓批評教育,便被放了回去。”
“嗬。”薑景發出一聲冷笑,“我爹這收養,可真是‘功德無量’,一抬手就救了他兩條命。”
薑柱國重重歎了口氣,眉宇間爬滿疲憊:“等回了村,我就跟大林打個招呼,想辦法把他安排去修路隊。離村裡遠些,省得再鬨出亂子。”
江華聽得這話,眉頭微微蹙起。
她心裡比誰都清楚,經此一遭,薑鐵是萬萬不能再留在村裡了,留得越久,越是埋在身邊的隱患。
可她抬眼瞥了瞥神色凝重的薑柱國,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這時候再多說什麼,不過是添亂罷了。
薑夏夏瞧著爺爺難看的臉色,立刻從薑景懷裡掙下來,小短腿噠噠跑到薑柱國身邊,伸出軟乎乎的小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脆生生道:“寶,在!”
薑柱國被小姑娘這聲安慰戳中了心,臉上的沉重瞬間消散大半,笑著把她抱起來,聲音都軟了:“爺不難過!有我們夏寶在,他薑鐵算個啥!”
薑夏夏點了點腦袋,一臉嚴肅:“寶,好!”
林正業又在屋裡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末了看向薑景,眼神示意他跟自己出去一趟。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休息室,林正業立刻從守在門外的警衛員手裡接過一個文件袋,遞到薑景麵前,同時飛快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薑景有些無奈地看著他這副跟做賊似的模樣,接過文件袋拆開。
可當目光掃過裡麵任務內容,落到“薑夏夏”三個字上時,臉色驟然冷了下來,周身的氣壓瞬間低了幾分。
“什麼意思?”薑景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盯著林正業,猛地將文件袋往地上一扔,伸手狠狠揪住他的衣領,聲音裡滿是壓抑的怒火,“夏夏今年才多大?你們竟然讓她去執行任務,你們瘋了嗎!”
一旁的警衛員見狀正要上前阻攔,卻被林正業擺手攔了回去。
他被薑景掐著脖子,一口氣不上不下,臉色瞬間漲得通紅,連話都說不完整。
就在警衛員按捺不住要動手的瞬間,薑景卻突然鬆了手,隻是眼神依舊冰冷:“誰下的命令?我去找他們!”
林正業捂著脖子劇烈地嗆咳幾聲,翻了個白眼才緩過勁,聲音帶著幾分沙啞:“京市的命令,你去啊?”
薑景僵在原地,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林正業又緩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拍了拍薑景的肩膀,試圖緩和氣氛:“雖說任務裡提了要夏夏參與,但上麵也寫得明明白白,這次是讓你帶隊。”
薑景冷冷看著他,語氣裡沒有半分退讓:“你能保證,在夏夏成年之前,她每一次執行任務,都由我帶隊嗎?”
林正業張了張嘴,想說“不可能”,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比誰都清楚,隻要薑夏夏接下第一個任務,就意味著她正式被組織納入體係。
往後派什麼任務、誰來組隊,都要根據實際情況定奪,哪有絕對的保證?
“組織上肯定考慮過這點!”林正業隻能硬著頭皮,語氣鄭重,“薑景,你得相信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