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式半自動步槍!
再就是幾個五六十歲的中老年氣喘籲籲追在後頭,每人都牽著狗。
這些狗體型極大,像是狼青犬,渾身肌肉虯結,鬃毛怒張,雙眼閃爍著凶悍的光。
老漢們給它們嘴上綁了繩子,它們不能出聲,隻能一個勁的壓抑鬥誌和怒火。
其中有一條豁了耳朵的獵犬尤其凶悍,它嘴巴死命的蠕動,繩子勒進皮膚都勒出血跡了。
這些狗根本沒需要任何指示,它們老遠就捕捉到了那種令它們血脈僨張的野獸氣息。
周鐵鎮點點頭,老漢們給它們嘴巴解開繩子,頓時,它們喉嚨裡就發出駭人的低吼。
豁了耳朵那獵犬是頭犬,它頸毛根根豎起像鋼針,四隻爪子狂躁地刨動著腳下的凍土和積雪,眼睛一早就盯上了洞穴。
錢進感覺血脈在澎湃。
他問道:“怎麼對付野豬?把它趕出來,直接給它頭上來一槍?”
周鐵鎮搖搖頭:“開槍打死的野豬不好吃,血都被憋在肉裡了。”
“本來野豬肉就不好吃,又腥又膻,要是再用槍子給整死了,那直接沒法吃了。”陳壽江接過一把五六半。
他嘩啦一聲推彈上膛,冰冷的金屬摩擦聲清脆入耳。
錢進問道:“姐夫你還會玩槍?”
陳壽江笑了:“你二姐都會,何況我呢?”
“我們林場伐木工也是民兵,以前每天早晚兩趟要扛著槍去巡邏的。”
周鐵鎮聞言說道:“那陳司機你拿槍給我們掠陣。”
“彪子,你跟我拿鋼叉在前頂!其他人帶上家夥包抄圍攏!狗先上,把它給我逼出來!”
部署完畢。
彪子重重地唾了口唾沫在手心,他使勁搓了搓,拔出那寒氣森森的鋼叉往前走。
叉齒是精鋼鍛造的三股倒鉤,烏沉沉的,在幽暗的光線下流動著死亡的光澤。
有個老漢見此一揮手,喊道:“豁耳、黑虎!上去!”
這一聲如同衝鋒的號令。
前麵兩條獵犬立馬收攏耳朵夾著尾巴,狂吠著便撲向那個洞穴。
山洞裡也響起了咆哮聲。
錢進還是第一次聽到野豬吼叫,很響亮,很有野性,這聲音在洞穴裡頭激蕩後傳出來,像是地下沉埋的煞氣噴湧了出來。
伴隨著野豬吼叫,緊接著一道粗壯到嚇人的黑野豬從中狂奔出來。
錢進定睛一看。
這家夥渾身覆蓋著厚厚黑褐色粗硬鬃毛,嘴巴上長了黃褐色大豬牙,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凶殘氣息。
前頭的周鐵鎮立馬喊:“小心都小心,是公野豬!”
是的。
他們遇到的是公野豬。
是一頭極其壯碩凶悍的成年公野豬。
他們先前的判斷沒錯,這野豬個頭很大,肩高得超過成年人的腰際了,氣勢洶洶。
尤其是它那顆碩大得不成比例的頭顱,看著就不好惹。
它的頜骨外翻露出來兩對巨大獠牙,上獠牙如同兩柄彎曲的黃褐色短矛,錢進目測至少一尺多長。
下獠牙則是慘淡的白色,如雪亮的剔骨尖刀,要比上牙銳利許多。
麵對它殺氣騰騰的姿態,獵犬們卻毫無畏懼,紛紛從四周展開包抄。
這野豬則更凶猛,尤其是此時它可能處於饑寒交迫的狀態,麵對好幾條獵犬與幾十個人的包圍,它反而搶先衝了起來。
隻見它那粗大的鼻孔因狂怒而扇動擴張,噴出熾熱的白色氣流像火車拉汽笛。
“上!”
老漢的咆哮在狗吠豬嚎中炸響。
豁耳和黑虎頓時悍不畏死地撲了上去。
黑虎速度極快,它試圖撕咬野豬脆弱的側腹或後腿。
但野豬的鬃毛如同鋼刷混合著厚厚的豬皮,獵犬鋒利的牙齒根本無法咬穿,隻能帶下幾縷肮臟的毛。
豁耳則更加凶狠,它直接撲上前,張口就撕向野豬布滿褶皺的鼻吻部。
錢進見此一聲‘我草’!
這狗是要跟野豬對撞?!
豁耳與野豬的交鋒稍縱即逝,錢進眼睛一花沒有看清楚,反正豁耳一閃繞到了野豬的側麵,並沒有被撞上。
估計是在先前掠過的時候,它咬中了野豬的鼻子,反正野豬鼻子冒血了,並且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嚎。
張嘴嚎叫的時候它猛地甩頭,巨大的力量把側麵的豁耳給撞飛了出去。
地上積雪厚實,豁耳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爬起來,甩甩頭又咆哮起來。
劇痛徹底點燃了野豬暴虐的殺意。
它紅著眼,完全無視了其他威脅,認準了離它最近的彪子。
隻聽一聲駭人的狂吼,它四蹄猛刨雪地,刨的泥土和冰塊飛濺,如同一輛失控的鋼鐵坦克,攜著要將前方一切碾碎摧毀的氣勢,對著彪子就衝撞頂起來。
而它那對慘白的下獠牙,如同死神的催命符,直刺彪子的胸腹。
“彪子!”錢進的驚叫聲變了調。
彪子並不慌張,他雖然往前頂卻沒有瞎走,而是循著老樹往前走。
這樣野豬衝他而來,他快速回收鋼叉並回身繞著老樹跑。
野豬轟轟轟的撞上了老樹,撞的老樹搖晃,枝頭積雪嘩啦啦亂墜。
此時獵犬從側麵開始襲擾,野豬暴躁往後退,彪子抓住機會狂嚎一聲,衝著野豬伸出了鋼叉!
隻見他雙腳死死釘進地麵,矯健的身軀恍若彈簧,雙手將沉重的鋼叉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向前平推一頂——
“當啷——噗嗤——!”
刺耳的金鐵與骨骼的劇烈撞擊聲和利器入肉的沉悶聲響混合爆開。
在電光火石之間,彪子雙臂承受了恐怖的衝擊,鋼叉的長木柄愣是彎曲出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
鋼叉前端銳利的分叉尖端險之又險地卡在了野豬頸肩部,深深刺入野豬的肩胛前方區域!
這非致命傷帶來了撕裂的劇痛,野豬再次發出痛苦的狂嚎。
彪子抽鋼叉沒抽出來,他不戀戰,一把扔掉鋼叉就往最近的大樹後狂奔。
野豬原地蹦達了兩下,這次它可能有些怕了也可能是氣迷糊了,並沒有去追刺傷它的彪子,頭顱一甩,又衝著最近一條獵犬撲擊。
獵犬很靈活,立馬夾著尾巴往一塊石頭上蹦跳。
其他獵犬從側麵上來騷擾。
野豬回頭咬去衝撞它們,它們也立馬逃跑,而後頭的豁耳則抓住機會衝它翹臀去了,張開嘴呲牙上去來了一口。
這是它們非洲遠親鬣狗的絕技。
掏肛!
野豬被掏了個慘叫,悶著頭胡亂衝撞。
這次它似乎害怕了,夾著尾巴想往洞穴裡鑽,可是卻又一時之間找不到洞穴了,便隨便找了個方向衝過去,將屁股對準後麵的石頭來防備再次被掏肛。
彪子實在是彪悍。
這家夥看到野豬被圍困住了,竟然壯膽繞路上了野豬後麵的石頭,突然跳下去一把抓住了他剛才親手刺進去的鋼叉木柄。
周鐵鎮和幾個老漢見此變色:“媽的!”
“彪子!”
“你個混賬東西!”
野豬受驚,低頭衝彪子方向奔馳。
彪子握住木柄後彎腰怒吼還想扛住野豬的衝撞。
這是做夢!
野豬粗短結實的四個蹄子刨地,彪子隻感覺一股無可匹敵的蠻力透過木柄傳來,一把將他給掀了起來!
這股巨力衝擊之下他雙手虎口瞬間撕裂,鋼叉脫手而飛,然後整個人被這股狂猛的甩勁帶著,向後狠狠摜倒,重重砸進了旁邊厚厚的雪窩裡。
一時之間,積雪飛揚。
而那隻巨大的豬頭已帶著破空之聲狠狠朝彪子落下的地方撞擊而去,尖銳的上獠牙目標正是彪子的胸膛。
“畜生!”就在這生死關頭,周鐵鎮的怒吼炸響。
趁野豬全部注意力都在彪子身上,他已從斜刺裡不顧一切地撲上。
他雙手緊握另一柄鋼叉,精準地對著野豬因甩頭衝擊而暴露出的側頸大動脈部位,用儘吃奶的力氣狠狠捅了下去。
“噗——!”
鋼叉銳利的尖端這一次成功撕開了野豬頸側相對柔軟的皮肉防禦。
整個叉頭沒入極深!
野豬狂野甩頭又把它給甩了出來,這樣傷口完全暴露!
隨即溫熱的豬血猛地從巨大的創口激射而出!
像一道猩紅的小型噴泉!
滾燙的鮮血噴濺了旁邊來不及撤退的周鐵鎮滿頭滿臉,幾條獵狗不約而同撲上去,它們見血發狂,衝到野豬脖子上拚命撕扯傷口擴大戰果。
同時它們也大口的吞咽豬血。
野豬發出了開戰以來最為淒厲的慘烈嚎叫。
這股劇痛和陡然失去大量鮮血帶來的虛弱感使它龐大的身軀出現了一絲僵硬感。
周鐵鎮抓著鋼叉又給刺了上去。
陳壽江也發現了這良機,喊道:“快上快上!”
附近幾條漢子揮舞撬棍、砍刀一起上去,衝著野豬快速甩了幾下子。
野豬發狂衝撞。
獵犬被撞的騰空飛起。
附近幾條漢子顧不上手中家夥,扔掉後轉身就跑。
野豬無暇或者無膽追擊他們,此時它最是恐懼,脖子上插著一把砍刀往後退。
結果它動彈的越厲害,心臟泵血能力越強,脖子上和頸背處的傷口泵血越厲害。
它想休息。
老漢們很有經驗的催促獵犬上前去刺激它,逼得它往左右逃竄。
就這樣鮮血流淌的越來越慢,最後野豬哼哧哼哧的給趴下了。
外圍的周鐵鎮一直沉穩如山,他目光如鷹隼,死死鎖定著野豬移動的身形。
當野豬趴在地上後,他再次飛奔上去又衝著脖子給刺了一叉子!
再擊再次得手!
凶悍絕倫的巨大公豬,所有狂暴的動作就此停滯。
它那雙眼睛慢慢變得呆滯,最後渙散、失神。
而那粗壯如同石柱的後腿晃了晃,發出一聲如同破風箱般的“哼哧”聲後,就此躺在了地上。
它還想抬頭,可惜隻能把豬牙拱在地上,掀起大片混著新鮮血液的雪泥。
現在誰都知道它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