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湊到床邊,聲音哽咽。
楊遊廊緩緩睜開眼,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半晌,才沙啞地開口:
“扶……扶我起來。”
“老家主,醫生說您現在需要靜養……”
“扶我起來!”
楊遊廊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楊飛無奈,隻得和阿姨一起,小心翼翼地將楊遊廊扶起,在他背後墊了幾個枕頭。
噗通
楊飛跪在床邊,哭喪著臉道:
“老家主,我們……我們還有機會!我們報警,我們……”
“報警?”
楊遊廊慘笑一聲,
“你覺得巡捕房那些人,能擋得住這種索命的‘意外’嗎?”
楊飛啞口無言。
確實,毒殺,煤氣爆炸,哪一樣像是普通人能做出來的?
“我們……我們躲起來!”
楊飛急中生智,
“我們楊家在海外還有些產業,還有幾處隱秘的莊園,李凡他找不到的!我們先去避避風頭!”
“避?”
楊遊廊猛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緩過勁,他一把抓住楊飛的衣領,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他,嘶吼道:
“你這個慫貨!老子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楊飛被他吼得一愣,呐呐道:
“老家主,這……這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俊傑個屁!”
楊遊廊氣得渾身發抖,
“我楊遊廊縱橫一生,什麼時候當過縮頭烏龜!我楊家的基業,難道就要葬送在你們這種慫貨手裡嗎?!”
他看著楊飛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心頭湧起一股深深的絕望和悲涼。
“你知道……我年輕的時候,是怎麼過來的嗎?”
楊遊廊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帶著一絲遙遠的追憶。
楊飛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老家主為何突然說起這個。
“我十幾歲的時候,家裡窮,為了往上爬,為了能吃飽飯,我……我給我當時的老板,當過‘契仔’!”
楊遊廊一字一句,說得極其艱難,臉上火辣辣的。
“契……契仔?”
楊飛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不就是……不就是給有特殊癖好的男人當……
“沒錯!”
楊遊廊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嘶吼道,
“我忍了!我他媽的忍了三年!就為了一個機會!一個能讓我出人頭地的機會!我連我最心愛的女人都送給了彆人,就為了往上爬!”
楊飛徹底呆住了,他從來不知道,一向威嚴霸道的老家主,竟然還有這樣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在這個世道,你想活下去,想活得好,就不能當老實人!就得狠!就得不要臉!就得不擇手段!”
楊遊廊喘著粗氣,眼神卻異常明亮,像兩團燃燒的鬼火,
“你以為楊家這點家業是怎麼來的?是靠你這種慫樣守得住的嗎?!”
“老家主……您……您彆說了,先看病,先看病要緊……”
楊飛看著楊遊廊激動得快要背過氣的樣子,心裡又驚又怕,隻想讓他趕緊平靜下來。
“記住我的話!”
楊遊廊死死抓住楊飛的手,用儘最後的力氣說道,
“做人做事,要夠狠!對敵人狠,對自己……更要狠!不然,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