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沒有看馬主任。
他彎腰,單手提起了地上的藍色冷藏箱,對著雙眼血紅的宇文忠說了一句。
“讓他走得體麵點,落個全屍。”
宇文忠身體劇烈一顫。
他伸出抖得不成樣子的手,搭在了冷藏箱的卡扣上。
箱蓋打開,一股白色的寒氣冒出。
寒氣散儘,一塊被冰袋包裹,尚在滲著血絲的人體組織,赫然躺在箱底。
那是孩子的肝臟。
周強掙紮著爬起來,在看到箱子裡東西的瞬間,整個人再次癱軟倒在地。
他手腳並用,朝著手術台的方向蠕動。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挖我兒子的肝啊!你們還是人嗎!把我的兒還給我!”
宇文忠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口腔裡瞬間充滿了鐵鏽味。他強迫自己扭過頭,不去看表哥那副肝腸寸斷的模樣。
眼淚在眼眶裡決堤,順著臉頰滾落。
他沒有去擦,而是從旁邊的架子上,拿起一副無菌手套,用儘全身力氣,才讓顫抖的手指精準地套了進去。
他要為侄子複位器官,讓他完整地離開。
手術室內,這悲愴的一幕,仿佛與外界隔絕。
馬主任看著那兩人完全無視自己,一個在準備縫合屍體,一個在準備安撫家屬,隻顧著那塊已經被挖出來的“貨”。
一種被徹底輕視的羞辱感,讓他那張腫脹的臉變得更加扭曲。
他怨毒地朝身後的唐臨風遞了個眼色:
“還愣著乾什麼!把手術室的門給老子鎖死!今天這裡發生的一切,一個字都不能傳出去!這兩個鬨事的,還有地上那個廢物,統統處理掉!”
他自覺重新掌控了全局,目光轉向李凡,帶著一絲病態的優越感,頤指氣使地命令道:
“小子,現在跪下給老子磕頭認錯,我或許可以考慮,給你留個全屍。”
李凡終於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冷冷地看著輪椅上的馬主任。
“禽獸不如。”
“禽獸?”
馬主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臉上的肥肉劇烈地顫抖起來,發出嘶啞的狂笑:
“哈哈哈!老子奮鬥了半輩子,規規矩矩當醫生,結果呢?連個屁都不是!從那時候起,我就悟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癲狂地指著天花板:
“這世道,不吃人,就得被人吃!我寧願做那個吃人的禽獸,也絕不做那個吃苦受窮的傻子!我就是靠這個,才爬到今天的位置,成了人上人!”
李凡眼神裡的鄙夷,濃重得如同實質:
“歪理邪說。你隻是惹錯了人。想做禽獸?你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不再有任何廢話,徑直走向那個坐在輪椅上的馬主任。
“弄死他!”
馬主任眼中凶光畢露,不屑地冷笑一聲。
身後的唐臨風急於在主子麵前表現,臉上掛著獰笑,揮舞著手中的橡膠棍,叫囂著衝了上來:
“小子,你他媽死定了!”
他凶狠地一棍當頭砸下,帶起一陣風聲。
李凡的腳步甚至沒有一絲停頓。
就在兩人身形交錯的瞬間,李凡的身體隻是微微一側,便躲過了呼嘯而來的一棍。
然後右手抬起,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探出,後發先至,像一把鐵鉗卡在了唐臨風叫囂不休的咽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