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天邊,一道泛著赤紅的光影,從明皇城高聳的屋簷翻湧。
深紅色的太陽在天際的冷風中,露出了自己的身影。
正對皇城大門的一處小樓上,三層的窗戶打開,正好能夠俯瞰不遠處的城池。這閣樓四下通透,在五點的冷風裡,帶著浸透人肌膚的寒意。
街道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孩子的嬉笑和匆忙的年輕人,圍繞著那銘刻著無數英烈的碑文。
那些故去的有名或無名者,都能夠永遠目睹他們所守衛的繁華。
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穿著單薄的黑色襯衫,挽著袖子,上半身呈現出一個挺拔的倒三角狀,將那黑色的襯衫撐起,他雙手插在西褲的口袋,戴著一副複古的圓框金邊眼鏡,鏡腿雕刻著複雜而精致的花紋。
在他身後,是一張長方形會議桌,此刻已經坐滿了人。一邊五個,左側是五個中年人,三男兩女。
右側的五個人略微年輕一些,四男一女。
左側是全國五個時區的區長,儘皆是7級以上的將主。右側則是五個時區序列小隊中,最強小隊的隊長。
一名穿著青色旗袍的高挑少女,披著一件黑色的毛裘披肩,將一份份文件放在了五個人的身前。
旗袍少女麵容大氣,一雙貓尾眼帶著一絲清冷,但嘴角帶笑,眼下有著輕微的雀斑,非但沒有讓這張臉失色,反而是讓那大家閨秀的氣質多了一絲隨和。
“這便是謝延昨晚傳來的資料。”
“關於五大仙家涉及利用因果律神通,影響普通人的彙報。”
一名隊長翻閱的速度極快,他合上材料,道:“是我們對於情緒底色的審核不夠嚴格吧。那個白家人的掌控欲,一直都看得出來。”
“不。”
旗袍少女溫和道:“謝延隊長做出了判斷,這件事的根本,和我們對於底色的審查沒有關係。”
“特行部的審查,一直以來都非常嚴格。而且每年的綜合評價,都有7級天官全程參與,底色的審查並沒有問題。”
“謝延隊長得出的結論是,人與妖的思維,存在根本性的區彆。這一點被我們忽略了。”
“如果是職業者掌握了這種神通,他們根本不會采用這種笨而慢的方式錘煉意法。”
“一個正常底色的人,不會去為了神通而做出違背自身情緒的事。那樣隻會得不償失,而且他就算是偷偷摸摸的去做,底色審查中,也會發現他情緒的糾結,從而暴露。”
“但白家是蝟妖,我們對於白宴的底色審核一直有記錄,天官確定他的底色有掌控欲,但也的確是沒有問題。”
一名穿著綠色棒球服,戴著銀色耳墜的女人皺眉,道:“你的意思是?”
“他,從心底沒有覺得自己是在作惡。”
旗袍少女的聲音平靜,道:“謝延對他進行的心理測寫是,他一直覺得自己所做的是一種升華,哪怕是他害死了人,也隻覺得是一種懲戒。”
“那種感覺,大概是你玩弄,殺死了一隻動物,一隻雞鴨,你也不會覺得自己是在作惡。”
“加上意法的隱蔽性,他的所有小動作,都分解到了漫長的時間,所以很難察覺。”
“我明白了。”
一個戴著綠色軍帽的老人點頭,他的胸口軍裝上,掛滿了軍功章:“就像是狗成了精,也會覺得糞香。”
“也像咱們過年殺年豬,隻覺得熱鬨,不覺得自己作惡。”
“那畜生或許隻會覺得殺刺蝟,才是作惡。”
啪啪啪!
“老爺子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
對麵一名穿著黑色夾克的短發少年鼓掌,嗬嗬笑了笑,道:“但是,這白宴很高調啊,一直沒有被發現……”
“我有理由懷疑,東九區的特行部,是不是失去了純粹性。”
純粹性三個字一出,落針可聞。
這是一個會死人的話題。
一名身姿妖嬈的女人坐不住了。她穿著一身紅色長裙,披著一件絳紫色羽絨服,此刻深吸一口氣,道:“這件事,是我的失職。”
“白家作為特行部重要的丹藥供應商,而且是仙家的文堂,我們的監管的確不足。”
“我們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老仙的教主胡家,和兩大武堂蟒家和常家上了。”
“不僅僅是監察不夠吧,那些總局治安所的人,對於他們灰產的包庇,以及政策上的扶持,裡麵怕是少不得臟。”
女人看了一眼那少年,卻知道對方就是這種人,並非是他針對自己。
這少年是東七區第一序列小隊的喜官,蕭麝,諸天id【剝皮揎草】。他的情緒底色是喜歡百姓與底層人民的合家歡樂,眼裡揉不得一點沙子。
現在東七區在他的推動下,一些原本刑期在10年以上的犯罪活動,一律改為了死刑。甚至他還一度想要針對總局官員貪腐、涉黑、冤假錯案問題,啟動淩遲、炮烙、腰斬,隻是被駁回了。
“明白,這件事,九區總局因為白家在經濟建設上的貢獻,忽視了應有的監察,我會從嚴處置。”
“你能說的清楚一點嗎?”
蕭麝認真道:“什麼是從嚴,什麼是處置?”
“要不要我幫你?我最近在研究一個不錯的處刑,你們可以在鬆花江上進行船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