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緩的音樂下,玻璃炸裂的聲音尤為響亮。
像是交響樂奏鳴到了高潮,讓人血脈噴張,頭皮發麻!
嘭!
碎裂的玻璃飛濺成香檳色的光斑,在狂暴的衝擊下,潑灑向四麵八方!
一道蒼白的身影好似炮彈一般的砸落在了餐桌!
瞬間掀翻了四周的桌椅!
“唔!?”
一名正在喝茶的男人,握著茶盞的手臂微微哆嗦著,滾燙的茶水在他的虎口間翻騰!
一片細長的玻璃碎片,擊碎了他的無框眼鏡,從右眼中貫入。
“啊啊啊!!!”
男人對麵,穿著白色羊絨衫的女人雙眼緩緩瞪大,在男人哆嗦著轉過頭,眼眶滑落血淚的瞬間,發出了哀恐的尖叫!!
嘭!
嘩啦!
嘭嘭嘭!
下一刻,無數道厲鬼的身影,從住宅區縱躍而下!追逐著這片夜色裡的光源。
“不!!!”
“救——”
“啊啊!!!”
……
尖叫聲、哀嚎聲、嘶吼聲……在這個瞬間,用血色蒙住了所有人的視野。
數百頭厲鬼從天而降,撕碎了整個穹頂!
十米外迸濺的玻璃像是一柄柄利刃,散落在了琥珀色的光影中。
“小心!”
宵向雲一把抓住麵前想要給自己處理傷勢的服務員,拉著她朝著旁邊的桌子下躲去!
兩人剛剛是蹲著的,在厲鬼來襲的瞬間,男孩就拉著服務員朝著桌子底下藏去。一時間,竟安然無恙。
砰!
嘩啦!
僅僅隻是幾個呼吸,餐廳裡再沒有一個活人。在如此數量的厲鬼下,十幾個活人,在它們落下的瞬間,就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機。
“咯——咕咕——”
“咯咕——”
“咯咯咯!”
……
無麵鬼那詭異驚悚的聲音,從喉嚨中傳來。
百餘隻厲鬼一同發出的聲音,像是在人心裡長出了一隻手,抓撓得人心頭顫栗。
季然走在餐廳裡,穿梭在一群厲鬼之中。
死定了。
季然已經看到,男孩藏身的附近,幾頭厲鬼的腦袋歪著,無麵的頭顱靜靜凝視著他藏身的餐桌。
能救一下嗎?
季然微微皺眉,他從那男孩的身上,感受不到憤怒了。
他的憤怒是與自己溝通的媒介,而且,就算是能夠溝通,又能怎樣呢?
兩個不同時空的時間,隻能透過情緒連接刹那!
自己就算是再利用靈障引動他的怒火,也不過是再殺一頭厲鬼罷了。
而這裡,有一百多頭。
季然就站在餐桌旁。
粉碎的穹頂吹來夜的冷風,扯斷的水晶燈有的熄滅,有的發出“滋滋”的電流聲,不斷的閃爍。
暗沉幽藍的夜色被閃爍的香檳色點燃,一頭頭厲鬼,都正在靜止——那一張張滑膩且沒有五官的臉,一點一點,扭向了男孩的藏身之處。
如正在上演的驚悚電影。
季然看著一頭厲鬼,正沿著牆壁,緩緩靠近那桌子。
他的眉頭也微微皺起。
自己影響這個男孩,到底是無用功,還是會發生改變?
現在的狀況,已經超出了季然的理解範疇。
他無法知曉,自己對於這個夢境的影響,隻是改變了一下夢境,還是會影響到現實。
如果能夠影響已發生過的現實,會不會太離譜和誇張了?
季然想想都覺得不可能。
但是。
他的眼前劃過了那個推開門,看到半截厲鬼屍體的男人——現實中,也有這樣一個人,看到了同樣的半截厲鬼。
他看到的,是誰殺的?
會不會……是自己殺的那一隻?!
這個念頭一浮現,便讓季然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如果真的有機會……
季然的眼前,劃過了攀岩區歡呼雀躍的孩子、劃過了那拚搏攀登的父母、劃過了凝望妻子的丈夫、劃過了那興奮揮舞小拳頭的女童……
劃過了……那玻璃上的血手印!
“呼——”
季然長出一口氣,眼神逐漸銳利!
這種事,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自己,就不能作壁上觀!
砰!
季然在夢境中取出了聖髑!
沙漏狀的聖髑中,風生獸正縮小了體型,趴在了裡麵。座敷童子躺在它的尾巴上,呼呼大睡。
玉枕的夢,將自己的一切都拉入了夢境,尤其是有意識的靈寵。
當然,弗拉德被自己刻意的留在了外麵,保護自己的肉身。
聖髑,這個僅能封印一階生物的道具,卻有一個極為方便的特性——可以存放活物和靈體。
季然晃了晃聖髑,打開了蓋子。
風生獸立刻跳了出來,趴在了季然的肩頭,翹著腦袋四下看去!
“嗷吼!”
下一刻,小家夥立刻炸毛!死死盯著周圍密密麻麻的無麵厲鬼!
座敷童子揉了揉眼睛,雙手扶著聖髑的內壁,趴在上麵,好奇朝著外麵看了看,臉上卻沒有什麼異常。作為靈體的她,能夠更加清晰的感受到,外麵的厲鬼沒有一絲氣息。
她可能不理解夢境的幻象,但她明白這是沒有威脅的。
嗖!
座敷童子飄起來,坐在了季然的腦袋上,好奇的四下打量。
季然揪著風生獸的尾巴,將它抱在了懷裡。
“我需要你的技能,不死。”
季然的大手輕輕捏在了風生獸的脖子上,道:“但竊命無法精準的捕捉,還得辛苦一下你。”
鸞客和靈寵磨合的時間足夠,是能夠精準竊命的。但自己和風生獸,顯然還沒那個默契。
“嗷嗷!!!”
風生獸的神色瞬間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