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看。”
“前些日子父親提起臣女的婚事,臣女說長兄未曾成親,臣女不敢出閣在前。”蘇泠曦低眸,“父親就順勢訓斥了兄長一頓,說他不孝,已過弱冠卻不思成家立業,要求他必須在今年把婚姻大事搞定。”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贏傾淡笑,“蘇大人操心兒子的婚事也是人之常情。”
“父親一向不太看重家族聯姻,所以隻要女方品行好,家風正,其他的就由著兄長自己做主,隻要兄長喜歡的都可以。”蘇泠曦繼續說道,“可兄長說出他喜歡的人之後,父親卻死活不同意。”
“哦?”贏傾訝異,“這是為何?”
蘇泠曦粉唇微抿“因為此女家族顯赫,父親覺得不合適。”
贏傾眉眼微動,細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贏傾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坐在席間不言不語的西陵穗,一笑“穗穗,你有心儀的情郎嗎?”
西陵穗回神,站起身道“回陛下,臣女並無。”
“是嗎?”贏傾輕笑,“若是以後有心儀的情郎,可以跟朕說。”
西陵穗低垂著眼瞼,恭敬地應了聲“是。”
“蘇姑娘是想求朕給你的兄長指婚?”贏傾轉頭看向蘇泠曦,問道。
蘇泠曦點頭“臣女不自量力,隻盼著兄長能得償所願。”
贏傾淡笑“指婚倒是沒問題,可朕尚未見過蘇家公子,不知他品行如何,不知他喜歡的姑娘是誰,貿然指婚也不太合適。”
雖然外人都說蘇公子玉樹臨風,溫文爾雅,但贏傾畢竟未見其人,不好妄下判斷。
蘇泠曦唇角輕抿,低眉道“陛下聖明。”
“朕有空會去了解一番。”贏傾道,“你且稍安勿躁。”
“是。”
贏傾跟她們又聊了會,半個時辰之後宣布散宴,貴女們起身行禮,恭送女皇離開。
坐著禦輦回大正宮的路上,贏傾淡道“蘇家公子叫什麼名字?”
“回陛下,蘇公子叫蘇明臣。”跟在禦輦旁邊的朱嬤嬤恭敬回道,“去年殿試上老太上皇欽點的狀元。”
“在朝中有職務嗎?”
朱嬤嬤道“蘇公子喜歡查案,老太上皇把他安排在大理寺任職。”
贏傾斂眸沉思,沒再多問什麼。
回到大正宮,贏傾剛在榻上坐下來,就聽周嬤嬤稟道“主子,穗姑娘和蘇姑娘求見。”
贏傾聞言,眉梢微挑,竟絲毫也不覺得意外似的,淡道“讓她們進來。”
“是。”
“穗姑娘和蘇姑娘一起過來麵聖?”雪鬆給贏傾遞了茶,似是有些納悶,“這是在打什麼主意?”
贏傾沒說話,斂眸啜茶。
沒多大一會兒,蘇泠曦和西陵穗一同走進來,進殿就跪下行禮“陛下。”
“彆多禮了。”贏傾吩咐雪鬆給兩人搬桌椅,“有什麼話坐下說。”
蘇泠曦和西陵穗卻並未起身,眉目微垂,神色恭謹。
“臣女有錯。”西陵穗細不可查地攥著裙子袖口,眼睛望著宮磚地麵,“臣女瞞了陛下一些事,請陛下治罪。”
贏傾看著她,麵上神色淡定“你瞞了朕何事?”
西陵穗沉默片刻,低聲說道“臣女有中意的情郎。”
贏傾淡笑,一點不意外的“蘇家公子?”
西陵穗臉色微變,咬了下唇瓣“是。”
在禦花園裡否認之後,她心裡就有些不安,贏傾的態度更是讓她心裡沒底,所以其他人都出了宮,她卻腳下灌了鉛似的一步都無法邁出去。
欺君之罪像是一塊巨石壓在心頭,她不確定贏傾是否看出了她在撒謊,可最終她還是沒能抵抗心頭越漸強烈的不安感,決定過來請罪並主動坦白事實。
“臣女跟蘇公子兩情相悅,但一直發乎情止乎禮,不曾有過越矩之舉。”西陵穗輕聲說道,“隻是臣女乃是家中庶女,婚事自己做不得主,又不敢跟母親說起此事。蘇公子那邊,丞相大人一直反對,所以臣女從未於人前表露過此事。”
贏傾嗯了一聲“所以你在朕麵前玩了個心眼?”
西陵穗臉色刷白,幾乎要伏在地上“臣女不敢,求陛下恕罪。”
“行了。”贏傾歎了口氣,“以後有什麼話在朕麵前可以直說,不必迂回耍小聰明,朕不喜歡這種方式。”
“求陛下恕罪。”蘇泠曦行禮請罪,“此事是臣女出的主意,臣女知罪。”
贏傾看著眼前兩個姑娘,淡道“都起來吧,下不為例。”
西陵穗和蘇泠曦沒料到如此輕易就被揭過,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恭敬謝恩之後才站起身,麵上仍帶著幾分驚惶。
贏傾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示意兩人坐下來說。
“兄長一直喜歡穗穗,可是父親不同意這樁婚事。”蘇泠曦正襟坐在椅子上,雙手規矩地交疊放在膝頭,主動開口解釋,“年前父親就說過,寧王府姑娘雖是庶女,可沒有嫡女的寧王府,庶姑娘地位也並不低,不知多少人搶破頭想要與寧王府結這門親事,相府根基淺薄,府邸低微,跟寧王府不合適,所以就沒同意兄長的請求。”
贏傾淡笑。
根基淺薄,府邸低微不過都是借口,但蘇丞相說的倒也沒錯,寧王府權勢大,門第貴重,不知有多少人搶破頭想結這門親事,尤其是贏傾登基之後,榮錦繡嫁給了瑾世子,兩府結親本就讓顯赫更勝一重,其他世家有了危機意識,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西陵穗身上。
不管兒子對寧王府的姑娘是不是真心喜歡,至少在他看來,這個時候絕不是討論婚事的最佳時機,而作為姑娘的西陵穗,則更沒有話語權。
各大世家都在想著跟檸王府結親,這兩天寧王府每天都有夫人上門,若非榮錦繡臨盆讓寧王妃有些忙碌,隻怕西陵穗的婚事早提上了議程。
一旦婚事真確定下來了,西陵穗再想爭取就徹底沒了機會,所以才跟蘇泠曦二人在賞花宴上用了這麼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