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聽了之後沒什麼特彆的反應,反而是贏傾嗔怪“這麼熱的天,待在殿內不出去都燥熱,何況是整日暴曬在烈日下的將士們?你這個攝政王怎麼就一點愛惜屬下的心都沒有?”
雲珩從容接受她的批評,並誠心認錯“是我沒想周全,陛下息怒。”
贏傾喚來燕書“吩咐下去,從明日開始,黑曜軍每兩日一次水果供應,命內廷馬總管和西陵絕負責采買,這筆銀子不走國庫,讓榮錦曜從票號裡拿。”
燕書領旨“是。”
“陛下聖明。”雲珩嗓音低沉溫柔,聽著如沐春風,“臣代黑曜軍所有將士謝陛下恩典。”
贏傾挑眉哂笑“本陛下花的可是你私庫裡的銀子,用你的銀子收買人心,你反而跟我謝恩?”
“什麼你的我的?我們之間還分彼此?”雲珩皺眉,“傾傾也太見外了。”
贏傾語氣淡定“外人常道,親兄弟明算賬……”
“傾傾要跟我做兄弟?”雲珩語氣古怪,“什麼時候生出的這般想法?”
贏傾語氣一頓,抬眼看他。
“從沒聽說夫妻能做成兄弟的。”雲珩像是沒看到贏傾的眼神,徑自說道,“傾傾的想法果然彆具一格。”
贏傾伸手,不疾不徐地捏住他的臉“取笑我?”
“不是。”雲珩由她捏著,也不掙紮,“隻是有些惆悵。”
“惆悵什麼?”
“惆悵傾傾居然想跟我做兄弟……”
“有完沒完?”贏傾瞪他一眼,“逮著我的話題一個勁地挑理?”
雲珩道“我沒有。”
“我若真把你當兄弟,這兩晚能由著你胡作非為?”贏傾嗤笑,“你見過誰家兄弟每天晚上同床共枕,還卿卿我我?”
雲珩頓時語塞“……”
“你見過誰家兄弟親密到可以一起生孩子的?”
雲珩“……”
“沒完沒了是吧?再扯著話題不放,今晚睡外麵榻上。”贏傾使出殺手鐧,輕而易舉製住他,“女皇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雲珩終於忍不住,埋在她肩上笑得胸腔震動。
實在是愛死了贏傾這會兒的霸道勁兒。
溫柔的傾傾,寬容的傾傾,霸道的傾傾,冷靜的傾傾。
沒有人比雲珩更清楚,就算再過三十年五十年,他們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頭老太太,就算再曆經十次生死輪回,他們的身份和容貌跟今生截然不同,他也隻會愛這一個,感情不會轉淡,反而像是珍藏發酵的美酒。
“雲珩。”贏傾偏頭看他,“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讓榮錦曜從票號拿銀子,而不是直接讓戶部從國庫裡撥?”
“我若是不明白傾傾的心思,又如何敢說自己是唯一愛著傾傾的人?”雲珩低笑,親了親她的臉頰,“東渭帝都包括皇城禁軍在內,共有將士近三十萬,榮錦繡手裡掌兵權,韓統領也掌兵權,沈首輔要犒勞黑曜軍,卻對其他兵營沒有任何表示,這番舉動傳開之後,定會引發一些將領的不滿。”
讓榮錦曜從票號裡拿銀子,性質上就會截然不同,就算真有人不滿,也可以以票號老板私掏腰包犒勞將士為由打發回去,可以降低這件事所引發的不滿。
贏傾輕笑不語。
榮錦繡平安產子的消息很快傳至宮裡。
女皇陛下和攝政王剛剛結束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聽到宮人稟報,贏傾自然高興“平安就好。”
“兒子有玩伴了。”雲珩低頭在贏傾臉上啄了一口,“算他們夫妻倆會做人。”
贏傾聞言,著實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雲珩在她麵前從不介意臉麵的問題“我們九月份離開東渭,可以讓榮錦繡也暫時搬進宮來住。”
贏傾一愣“讓榮錦繡進宮住?”
“九月份她的兒子就兩個多月了,可以搬進來跟熠兒一起。”雲珩打著如意算盤,“嶽母大人照看熠兒,榮錦繡照看她兒子,她武功高強,既可以一起照看兩個孩子,又能儘到保護的責任。”
贏傾徹底無言。
她覺得雲珩的想法真是……
雲珩側躺在她身邊,托著下巴問道“傾傾覺得這樣不好嗎?”
“西陵瑾會恨死你。”
人家小夫妻二人成親沒多久,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榮錦繡若要進宮,就代表西陵瑾得獨守空房好一陣子,不恨他才怪。
“他不敢。”雲珩淡笑,“彆忘了他兒子的命運握在誰的手裡。”
贏傾瞬間無言以對。
夏去秋來,七月底的氣候開始褪去了炎熱,入了八月之後,一天天變得涼爽起來。
天降傍晚,時間還早。
長夜漫漫,足夠他們一個回合一個回合慢慢磋磨。
女皇陛下和攝政王啟程在即,長公主進宮照看小孫子,自然也就知道了雲珩的安排,聽完之後,著實沉默了好一會兒。
“傾兒。”她開口,語氣頗為微妙,“瑾兒和錦繡好不容易熬完了十月懷胎,這才濃情蜜意了沒幾日,你們就把人家小兩口分開,是不是不太善良?”
贏傾沉吟片刻,語氣淡淡“為君分憂,本就是臣子職責所在。”
“榮錦繡跟西陵瑾的婚事上,朕幫了他們大忙,替他們解決了不少麻煩,還賜了條金鞭,可以打退所有覬覦表兄的世家女子。”贏傾淡笑,“施恩在前,用人在後,不能光接受恩典不辦事吧。”
她琢磨著這件事肯定是雲珩的決定,不過雲珩和贏傾是夫妻,若贏傾不同意,雲珩定然也不會自己就做主。
眼下的贏傾,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帶著一個女皇該有的縝密氣度,威儀迫人,不再如以前那般溫柔得像個閨閣小女子。
長公主目光落在贏傾麵上,麵上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的歎息“傾兒,自打來到東渭,你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究竟這東渭的水土能讓人脫胎換骨,還是皇位能讓人更快地成長?”
贏傾微訝,隨即笑了笑“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自然就該學著像個女皇,寬容之心可有,可一國之君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國之君,他們得記著誰是君誰是臣。臣子的本分是什麼?就是無條件是遵從聖意。”
贏傾在大家閨秀們麵前從不介意展露寬容一麵,但原則不會改變,雲珩是攝政王,他的決定就是她的決定,她不會在任何場合下駁他的威嚴。
長公主明白她的意思,嗯了一聲,很快換了個話題“你這趟去大乾,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不會逗留太久。”贏傾道,“處理完那邊的江山大事,鎮住朝堂,待泰王可以坐穩江山,我跟雲珩應該就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