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歲上前取了杯子,倒了兩杯梨汁,一杯呈給攝政王,一杯轉身遞給西陵絕:“絕公子請。”
雲珩端著杯子,跟贏傾四目相對,唇角微翹,握著她的手往暖閣那邊走去。
西陵絕微抬眸,目光落在眼前這個清麗的姑娘臉上,目光很快垂落,伸手接過杯子,略帶拘謹地開口,“多謝姑娘。”
桑歲端莊淺笑:“絕公子不必多禮。”
西陵絕少年心性,從未如此近距離接觸過女子,此時見一個明媚的姑娘站在麵前淺笑盈盈,俊顏微紅,小退了一步。
桑歲原本也是有些赧然的,可她發現這個男子好像比她還要拘謹,輕咳了一聲:“我叫桑歲,來自大乾。”
西陵絕詫異地看著她,隨即想到了什麼似的轉頭四顧,卻見女皇陛下和攝政王已經去了隔間,正在低聲說著話,壓根沒有要理會他們的意思。
西陵絕心頭有了猜測,抿了抿唇,低眉道:“我,我是西陵絕。”
桑歲沉默片刻,小聲問道:“絕公子可有意中人?”
西陵絕瞬間緊張,想到方才攝政王也問了他這個問題,心裡越發明朗,搖頭:“尚無。”
“聽說絕公子有個娘親,眼下無人照顧。”桑歲盯著自己的腳尖,“我住在宮裡閒著也是閒著,倒是願意替絕公子照顧夫人,不知絕公子……”
“這……”西陵絕掌心汗濕,悄然在衣衫上蹭了去,聲音越發低了些,“隻怕委屈了桑姑娘。”
桑歲抬眸看他,見他實在局促,失笑:“絕公子怕我嗎?怎麼一直低著個頭說話?”
西陵絕臉色漲紅:“沒,沒有。”
桑歲沉默地看著他。
西陵絕越發緊張,臉頰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似的:“桑姑娘很,很漂亮,我……”
桑歲撲哧一笑。
“除了這張臉長得還可以,其他的,我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了。”桑歲斂了笑,輕聲說道,“如果陛下給我們指婚,你會同意嗎?”
西陵絕神色微變,肅容道:“旨意不可違——”
“旨意還沒下。”桑歲溫和地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你不願意,就不會有聖旨。”
西陵絕聞言,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西陵絕看了一眼暖閣的方向,很快收回視線,點頭:“隻要桑姑娘不嫌棄我身份低微,我願意。”
桑歲心下微鬆,聽他答應反而有些難為情:“這像不像是逼婚?”
“怎麼會?”西陵絕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帶著幾分拘謹,“桑姑娘不用多想,若是不甘願,我會直接說出來。”
桑歲嗯了一聲:“那,絕公子先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說著福了福身,就轉身走了出去,起初腳步還能從容,後來卻是越走越快,恨不得逃命似的離開這裡。
西陵絕注視著她的背影,眨了眨眼,覺得這姑娘好像有些可愛。
“好像成了。”隔間裡,贏傾悄然注視著外麵的情況,聲音壓低了許多,“我這個紅娘是不是又成功了一次?”
雲珩伸手把她臉轉過來,輕咬著她的耳朵:“做紅娘做上癮了?”
贏傾愉悅地淺笑:“如果以後女皇做不成了,可以改行當紅娘。”
雲珩表情微頓,“真等到了那一天,隻怕不會有這個機會。”
“怎麼?”贏傾偏頭看他,“你打算囚禁我不成?”
雲珩啄了下她的唇瓣,“嗯,把你囚禁在蒼雲山,日日夜夜,月月年年,隻能看到我,再不許理會旁人。”
“放肆。”贏傾伸手捏著他的臉,“想造反不成?”
雲珩低笑:“陛下要治我的罪嗎?”
“謀逆造反,罪不容赦。”贏傾起身往外走去,“自己好好想想該如何將功折罪。”
雲珩不舍得跟她分開,溫聲道:“既然來了,這些折子順便看看?”
“我怕影響你在臣子麵前的形象。”贏傾搖頭拒絕,走到外麵,朝正要行禮的西陵絕道:“今晚去大正宮用了晚膳再回去。”
西陵絕躬身領命:“是。”
贏傾很快打道回宮。
雲珩不舍地目送她離開,須臾,轉身回到禦案後坐下,腦子裡閃過贏傾賜婚或者撮合的一對對。
西陵瑾和榮錦繡。
蘇明臣和西陵穗。
雪鬆和燕書。
如今又多了個西陵絕和桑歲。
雲珩搖了搖頭,心下一片溫軟。
春暖花開的季節最適合辦喜事,三月裡蘇丞相家嫡子娶妻,婚禮辦得熱熱鬨鬨,朝上同僚都去捧場恭賀,西陵絕和西陵揚相攜送上了賀禮,喝了喜酒。
四月裡女皇陛下賜婚,西陵絕迎娶女皇義妹恒安郡主桑歲,同樣熱鬨非凡,郡主名分是女皇陛下親封,代表著聖寵。
西陵絕仕途上順遂,得攝政王器重,如今又迎娶陛下義妹為妻,簡直愛情事業雙豐收,著實讓帝都許多貴公子羨慕不已。
五月裡,贏傾在宮裡給燕書和雪鬆辦了一場簡單的成親禮,二人正式結為夫妻。
今日朝堂上氣氛格外的壓抑。
“蔣尚書。”贏傾看完了東西,抬眸看向文臣之列的蔣漿,“朕記得幾個月之前,攝政王命你擬一份減免賦稅的名單上來,各州各城常年收成不好的,百姓日子過得清苦的,以及一些常年被匪寇騷擾百姓無法享受安穩的,今年都可以得到來自朝廷的恩澤。”
突然提到這件已經被擱置了數月時間的舊事,蔣漿毫無防備,心下驟然生出一陣不祥的預感,卻不動聲色地低眉道:“確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