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的語速很快,顯然對於這些事已經爛熟於心了。
估計她一輩子也忘不了兒子在學校受的那些委屈。
“所以他從小就在學校打架,是因為這個原因?”
於大章並沒有受到情緒上的影響,反而更加平靜了。
雖說童言無忌,但很多時候,孩子的話也是最傷人的。
他小時候就經常和同學打架,屬於一言不合就動手的類型。
倒不是於大章多麼暴力,而是他發現自從動手之後,同學們對他友善了不少。
當他使用了真正的暴力,冷暴力反而不見了。
“沒錯,就是因為這個。”婦人十分肯定地說道:
“孩子小時候特彆懂事,自從他爸去世後才變得叛逆的。”
這不叫叛逆吧……於大章忽然覺得張超母親有些偏激。
她好像是在故意混淆是非。
麵對語言暴力,做出反抗行為是每個人最本能的反應。
一味地忍讓隻會讓對方變本加厲。
時間一久,孩子隻會越來越軟弱,施暴的一方也會越來越暴戾。
這對雙方來說,都不是好事情。
找老師基本沒什麼用,孩子之間的語言衝突,老師也做不出實質性的懲罰。
倒不是說老師和稀泥,而是現在的家長也不好惹。
懲罰的重了,家長就來學校揍老師了。
事實上,這樣的事沒少發生。
於大章猶豫了一下,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自己來這裡是了解情況的,和她沒什麼可爭論的。
“張超父親是因為什麼去世的?”於大章問道。
張超六歲的時候,他父親的年齡也不大,所以於大章認為應該是非正常死亡。
“工傷。”
婦人的聲音略微低沉,神色也有些黯然:
“當年他爸在機械加工廠上班時,因為一次意外受了重傷,在醫院搶救了兩天,最後還是沒能挺過來。”
回憶起那段痛苦的經曆,婦人的聲音有些許顫抖。
“後來他們單位的領導怕擔責任,硬說是孩子他爸操作不當導致的。”
婦人的語氣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
“他們還夥同其他員工做假證,以至於工傷賠償沒有按照規定發給我們。”
“我們失去了親人,卻還要麵對這樣的不公。”
於大章聽到這裡,在心裡算了算。
1988年,那時候的自己還是蛋白質。
那個工廠估計也早就不存在了,所以婦人的話也無從考證了。
但從婦人的表情上看,不像是在撒謊,而且編造這樣一個故事也沒必要。
“不過他們單位領導也私下找我協商了。”
婦人稍稍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他們同意分給我們一處房產,當做對我們的補償,現在這個房子就是當初他們單位分給我的。”
她的話挺密啊……於大章發現張超母親是個很善於聊天的人。
剛才自己隻是問了張超父親是怎麼死的,她居然直接講了一個故事。
有那麼點話癆潛質了。
難道是因為她長期獨自生活,太過寂寞無聊,所以才會如此渴望與人交流?
於大章也隻是在心裡想想,並沒有表露出來。
女人本就喜歡和人聊一些家長裡短,尤其是上了歲數的女人。
這其實沒什麼奇怪的。
正因為她是張超母親,於大章才會多想一些。
“張超就沒想過給房子裝修一下?”
進屋的時候他就想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