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蒼狼的子孫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騎射!隨我——碾碎他們!”
“呼嗬——!”
回應她的是身後五萬北遼鐵騎山崩海嘯般的戰吼!黑色的洪流驟然加速!
這些生於馬背、長於弓箭的北遼勇士,如同狩獵狼群般散開,卻又保持著緊密的聯係。
他們在高速奔馳中挽弓搭箭,箭矢如同長了眼睛,精準地射殺著視野內每一個奔逃的西維騎兵。
一旦發現稍大的潰兵群,立刻如同聞到血腥味的狼群般合圍上去,彎刀出鞘,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他們不像西維鐵騎那樣注重嚴整的陣列衝鋒,卻將騎射的靈動、凶狠和群體狩獵的狡詐發揮到了極致!
在這片開闊地上,他們是無可爭議的主宰!
西維的敗兵如同被驅趕的羊群,在絕望的奔逃中,被北遼的鐵蹄和箭雨一片片吞噬、踐踏!
四道洪流,四種截然不同的殺伐之風!
蘇淵的狂暴怒濤,顧傾城的冰冷鐵雨,洛青岑的鬼魅驚鴻,耶律嫣然的野性狂飆!
從四個方向,如同四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烙印在西維敗軍這塊巨大的、已然崩潰的腐肉之上!
所過之處,屍橫遍野,血流漂杵!梅洲府外的大地,在震天的喊殺聲、兵器的撞擊聲、戰馬的嘶鳴聲以及臨淵城那獨特的火器轟鳴聲中,徹底化作了西維十八萬大軍的巨大墳場!
血色殘陽,將這一切映照得如同煉獄畫卷,而那麵曾經不可一世的蒼狼大纛,早已不知被踐踏在何方泥濘的血汙之中。
殘陽將最後一點餘溫潑灑在屍骸遍野的戰場上,濃得化不開的血腥與硝煙味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幸存者的胸口。
四方人馬彙合於這片被死亡浸透的坡地,勝利的喧囂已然沉寂,唯有寒風嗚咽著穿過破碎的旗幟和冰冷的甲胄,卷起細碎的血色塵埃。
蘇淵拄著那半截斷槍,如同疲憊的戰神雕像,玄甲上的血汙在夕陽下凝結成暗紫色的痂殼。
他環視著這片用無數生命換來的慘勝之地,眼神沉鬱如鐵。
馬蹄聲輕響,顧傾城策馬緩緩行至蘇淵近前。
深青色的臨淵城將服在屍山血海的映襯下,顯得愈發清冷孤絕。
她勒住神駿的白馬,目光落在蘇淵滿是血汙與疲憊的側臉上,那清冽如冰湖的眼底深處,一絲灼熱的情感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驟然漾開劇烈的漣漪。
一年多時間。臨淵城高牆深壘,隔絕了戰火,也隔絕了她日夜的思念。
此刻,他就站在眼前,傷痕累累,卻依舊如定海神針般屹立。
千言萬語湧到唇邊,最終卻隻化作一聲平靜得聽不出絲毫波瀾的稱呼:
“蘇候爺!”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如同她手中那柄擦拭得鋥亮的遂發槍管,“臨淵城顧傾城,奉調馳援。幸不辱命。”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落在手中冰冷的槍械上,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扳機護圈,仿佛這鋼鐵的觸感能壓下胸腔裡那幾乎要破籠而出的悸動。
不能失態,不能在此刻,在眾目睽睽之下,泄露半分自己對蘇淵的思念。更不要說,她這思念也明不正,言不順!
“傾城,好久不見。”蘇淵抬起頭,目光與顧傾城在空中短暫交彙。
他看到了她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逝的波瀾,也看到了她瞬間恢複的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