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龍城。
這座建立在廣袤草原中心、象征著北遼至高權力的雄城,此刻卻籠罩在一種末日降臨般的壓抑之中。
曾經繁華的街道冷清死寂,空氣中彌漫著恐慌和血腥的氣息。
城頭上,三麵截然不同的旗幟在寒風中扭曲糾纏:大王子的金狼頭旗,二王子的黑鷹旗,以及窩闊猛部族的蒼狼旗。
旗幟之下,士兵們眼神閃爍,充滿了猜忌和不安。
金碧輝煌卻冰冷刺骨的王帳內,氣氛更是降到了冰點。
“廢物!一群廢物!”大王子耶律洪,身著象征可汗的金狼皮袍,卻毫無王者氣度,正暴跳如雷地將一隻金杯狠狠砸在地上,麵容扭曲,
“那些牆頭草!那些賤民!竟敢背叛本王!投靠那個賤婢!”
他口中的“賤婢”,此刻正率領著十數萬大軍,攜帶著毀天滅地的“雷霆”武器,兵鋒直指龍城!
二王子耶律鷹,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他坐在一旁,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包金的扶手,眼神陰鷙地掃過暴怒的大哥和旁邊那個沉默的胖子——窩闊猛。
黑水河穀一戰,他本以為能借刀殺人,除掉蕭奪天和國師,再吞掉大王子部分力量,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蘇淵,不僅救走了耶律嫣然,還讓蕭奪天那老匹夫帶著數萬殘兵跑了!
更讓他心驚的是,耶律嫣然那個賤人,竟然憑借臨淵城的商路和蘇淵的武力,在短短時間內收攏了如此多的力量!
這速度,這威勢,遠超他的預料!
窩闊猛則低垂著他那顆肥碩的腦袋,小眼睛裡閃爍著驚懼和後怕。
鐵鷹堡的慘狀,如同噩夢般纏繞著他。
那些“雷霆”武器,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
他引以為傲的部族勇士,在那種力量麵前,如同草芥!
他開始後悔,後悔當初被貪婪蒙蔽,卷入了這場漩渦。
“吵什麼!”耶律鷹終於冷冷開口,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現在互相指責,有用嗎?耶律嫣然和蘇淵的大軍,離龍城不到三百裡了!他們的目標,是我們三個的腦袋!”
王帳內死一般的寂靜。耶律洪的咆哮卡在了喉嚨裡,臉色由紅轉青。窩闊猛肥胖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現實的冰冷,如同冰水澆頭,讓他們暫時壓下了彼此的猜忌和仇恨。
耶律嫣然和蘇淵的聯軍,成了懸在他們頭頂、隨時可能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不聯合,隻有被各個擊破,死路一條!
“哼!”耶律洪重重地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回鋪著白虎皮的汗位,眼神陰狠地掃過耶律鷹和窩闊猛,
“好!聯合!先宰了那個賤婢和南蠻子!至於之後……”他話沒說完,但眼中的凶光不言而喻。
耶律鷹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正合我意。先退外敵,再論家事。”
窩闊猛肥胖的臉上擠出諂媚又惶恐的笑容:“全憑兩位王子……哦不,全憑可汗和親王做主!我窩闊猛部,願為先鋒,戴罪立功!”
他特意將“可汗”二字咬得很重,指向耶律洪。
短暫而充滿算計的盟約,在死亡的巨大威脅下,倉促達成。
龍城之外,廣袤的冰封草原上,三支原本互相提防、甚至互相攻伐的大軍,開始艱難地調動、合流。
金狼頭旗、黑鷹旗、蒼狼旗,在寒風中彆扭地靠攏在一起。
士兵們麵麵相覷,眼神複雜,毫無鬥誌可言。
他們知道,這倉促的聯合,隻是為了對抗那支正從南方席卷而來、攜帶著死亡“雷霆”的複仇洪流!
王庭,龍城,這座北遼的心臟,如同暴風雨前最後的孤島。
城內的倉惶聯合,城外越來越近的複仇鐵蹄,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
決戰的血腥氣息,已經濃烈得化不開,籠罩了整片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