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出事,就是萬劫不複!不僅我們性命難保,更會連累蘇淵,連累這陽洲一城的百姓!”
趙貞抬起淚眼:“那……我們該怎麼辦?”
趙嫣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重重屋宇,望向了遙遠的帝都方向,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一種自我放逐般的悲壯:
“去臨淵城。”
“我們自己去找蘇淵。”
“把王渙、劉和,還有那幾個被蠱惑的小頭目,全都帶上。”
“把我們自己……也交給他。”
“是殺是囚,是給我們一個徹底的了斷,還是……一條真正的生路……”
“都由他來決定。”
“隻有這樣,才能徹底絕了那些人的念想!才能讓陽洲真正安寧!才能……不負兄長所托!”
趙貞看著姐姐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決絕,用力點了點頭,小手緊緊握住姐姐冰涼的手:“姐姐去哪,貞兒就去哪!我們一起去見蘇淵哥哥!”
姐妹二人相視一眼,眼中雖有恐懼,有對未知命運的彷徨,但更多的,是一種卸下重擔般的釋然,以及一種孤注一擲的、將全部希望寄托於那個男人身上的決絕。
陽洲府的秋雨,漸漸瀝瀝地下了起來,敲打著窗欞,仿佛在為這對命運多舛的姐妹送行。
她們開始秘密準備,挑選最忠誠的護衛,安排押送俘虜的車輛,決心踏上那條通往帝都、通往她們最終命運的漫漫長路。
…………
龍涎香沉鬱的煙氣在禦書房內盤旋,卻壓不住空氣中那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緊繃。
蘇淵端坐紫檀禦案之後,玄黑龍袍襯得他眉宇間帝威深重,目光卻沉沉落在案前幾步之遙的兩位女子身上。
趙嫣,一身洗得發白、甚至帶著幾道細微裂痕的銀亮輕甲——那是她兄長趙銳的遺物。
她站得筆直,如同雪地裡最後一杆不肯倒下的銀槍,隻是那曾經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布滿了血絲,深處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與一種近乎心死的灰燼。
她死死盯著蘇淵,複雜的情緒在其中翻湧:有破釜沉舟的決絕,有刻骨的哀傷,還有一絲……被逼到懸崖邊才敢顯露的、深埋多年的期盼。
她的妹妹趙貞,緊緊抓著姐姐的臂甲,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小臉煞白,嘴唇因用力咬著而失了血色,眼中噙滿淚水,卻倔強地不讓它落下,隻是用同樣交織著恐懼、依賴和某種難以言喻情愫的目光望著禦座上的男人。
“蘇淵……”趙嫣的聲音乾澀沙啞,如同砂礫摩擦,打破了死寂。
她不需要繁複的稱謂,這個名字本身,就承載了太多的過往。
“我們擒住了王煥、孫敬、李默。”
她言簡意賅,省去了那些舊臣的身份和他們的癡心妄想,仿佛提及都是玷汙。
“三個自以為能撬動乾坤的蠢貨,妄圖挾持我們姐妹,重燃前朝餘燼。”
這三人想讓她們姐妹當傀儡,舉起大旗,反叛現在的華朝。
她的目光冰冷如刀,掃過空氣,仿佛那裡還殘留著那些逆賊的醜態:“他們許諾複辟大羽,許我們垂簾聽政……嗬。”
一聲短促的嗤笑,充滿了無儘的嘲諷與悲涼。
“我們不是木偶!更不想成為任何人爭權奪利的提線傀儡!大羽……亡了!亡在它的腐朽裡!再燃戰火,除了讓蒼生塗炭,還能有什麼?!”
“姐姐和我,拒絕了!”趙貞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向蘇淵尋求認同,
“我們親手綁了他們!可是……蘇淵,你也知道,抓到可能隻是蝦米,真正的大魚……藏在暗處,隨時會再撲上來!”
趙嫣接過話,目光如炬,仿佛要將蘇淵的靈魂都灼穿:“隻要我和貞兒還活著一天,隻要‘前朝公主’這四個字還在,我們就永遠擺脫不了被利用的命運!
像一塊腐肉,引來無數鬣狗!
他們會打著我們的旗號,掀起腥風血雨!攪亂你的江山!傷害你治下的百姓!”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自毀的瘋狂:“所以,今日,我們來了!給你兩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