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身著繁複華麗的東瀛十二單衣改製的禮服,以深淺不一的櫻色為主,墨發如雲,梳著精致的島田髻,簪著細碎的珍珠和紅玉簪花。
臉上覆著一層輕薄的白紗,隻露出一雙秋水般的眼眸,眼波流轉間,帶著異域風情的嫵媚與一絲難以捉摸的神秘。她懷中抱著一架精美的十三弦古箏。
“小女子櫻子,見過兩位公子。”聲音軟糯嬌柔,帶著奇特的異國口音,卻更添魅力。她微微躬身行禮,姿態優雅無可挑剔。
“櫻子姑娘不必多禮。”蘇淵微微一笑,折扇虛扶,目光看似欣賞,實則如同最精密的儀器,瞬間將對方從頭到腳掃描了數遍。
這女子,步履輕盈卻沉穩,呼吸悠長,指腹有不易察覺的薄繭(絕非僅因彈琴所致)…絕非普通青樓女子!
櫻子直起身,目光在蘇淵臉上停留一瞬,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訝異與探究,隨即掩去,笑意盈盈:“聽聞公子雅善音律,特來請教。不知公子想聽什麼曲子?”
“客隨主便。”蘇淵從容道,“久聞姑娘東瀛箏藝絕妙,便請姑娘演奏一曲故鄉之音吧。”
沿海開放的原因,像這種倭國的妓館,沿海城市幾乎都有,甚至,還有不少倭人,定居於這裡!有不少倭人,甚至在這邊定居數十年了。
因為時間久遠的原因,倒也沒有人會懷疑到這些人,但蘇淵過來之後,注意到了這一細節。
他有種直覺,倭人覬覦中原大地,隻怕不是一時半會了,這些進來的人,是滲透過來的奸細。
“既然如此,小女子便獻醜了。”櫻子跪坐於箏前,纖纖玉指輕撫琴弦。
刹那間,清越而略帶淒清的箏音流淌而出。
曲調婉轉曲折,並非中原常見的中正平和之音,反而帶著一種島國的物哀之美與隱隱的殺伐之氣。
冷清語對音律不通,隻覺得這曲子古怪,聽得人心中發緊。
蘇淵卻微微眯起了眼,這曲調…他似乎在某些極機密的關於倭寇高層情報中聽過隻言片語的描述,像極了德川家族的某種秘傳戰歌!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
“好一曲《櫻之泣》。”蘇淵輕輕擊掌,看似讚歎,卻精準地報出了一個絕非中原人能知的東瀛曲名!
櫻子撫琴的手指幾不可察地一頓,掩在白紗下的臉色微變。
她抬起頭,眼中嫵媚稍減,銳利漸生:“公子…竟識得此曲?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萍水相逢,何必知曉姓名。”蘇淵搖扇輕笑,話鋒卻陡然一轉,如同出鞘利劍,“隻是聽聞這《櫻之泣》,非德川家核心子弟不傳。姑娘這手箏藝,可不像是尋常流落風塵的孤女所能擁有啊。”
雖然,他對倭人了解不深,可收集到的情報,還是知道不少倭人之事。
德川家,本是倭國北方幕府實力最強的一支,許多前往倭國遊曆的中原人,也了解過一些其中的內幕。
比如這曲子,蘇淵並不知道,但他卻感覺應該如自己所測,或者說,他這是在出言試探!
氣氛瞬間凝滯!
冷清語的手已悄然按上了腰間軟劍的機括!房間內外,仿佛有無形的殺氣開始彌漫!
櫻子眼中的驚駭隻是一閃而過,隨即化為一種冰冷的、與方才嬌柔截然不同的氣質。
她緩緩摘下麵紗,露出一張精致絕倫卻帶著傲然與冷冽的臉龐。
“公子果然不是凡人。”她聲音依舊柔軟,卻帶上了鋒芒,“既然如此,也不必再演戲了。閣下費儘心思接近櫻子,所欲為何?”
“所欲為何?”蘇淵端起茶杯,輕啜一口,語氣平淡卻帶著壓倒性的氣勢,
“隻是想問問姑娘,德川家的小公主,不在東瀛好好待著,不遠萬裡跑來我華朝,在這煙花之地,彈琴賣笑,所為何故?莫非德川家已窘迫至此?還是…另有所圖?”
“你!”櫻子(德川櫻子)猛地站起身,臉上血色儘褪,顯然沒想到對方連她的真實身份都一清二楚!她強自鎮定,冷聲道:“閣下究竟是誰?大華朝廷的鷹犬?”
見到她這模樣,蘇淵嘴角微勾,看來他詐得沒錯。自己收集到的情報,也並未出錯。
德川家自幕府之戰失敗後,將目標盯上了大華。
倒是沒想到,這位聞名於幕府的小公主,真的是眼前的少女。她應該是這一片區域的情報頭子了。
倒是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報,是不是真準。若是能夠將這些人擒下,最少,也可以保證能夠消滅臨海城這一帶的倭寇!
當然,蘇淵還有更大的野心,解決倭寇,隻是開始!拿下整個倭國,才是他最想要的!
“我是誰不重要。”蘇淵放下茶杯,目光如實質般壓向德川櫻子,
“重要的是,萬青閣的好日子,到頭了。你們通過海路傳遞了多少情報?沿海還有多少你們的眼線?說出來,我…真或許可以考慮,給你一個體麵的結局。”
“體麵的結局?”德川櫻子忽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一絲瘋狂與決絕,“就憑你們兩人?閣下是否太過自信了?”
她話音未落,手指猛地一按古箏的某個機括!
“哢嚓!”一聲輕響!
數枚淬毒的細小袖箭從箏首疾射而出,直取蘇淵麵門!同時,她身形疾退,猛地一拍牆壁!一道暗門瞬間滑開!
早有準備的冷清語冷哼一聲,軟劍如銀蛇出洞,叮叮當當一陣脆響,將袖箭儘數擊落!身形如電,直撲德川櫻子!
蘇淵卻端坐未動,隻是淡淡開口:“拿下。”
並非對冷清語所說。
刹那間,房間四壁和屋頂傳來數聲悶響!隱藏的隔板被猛地撞開!數名身著玄甲、臉覆麵罩、氣息精悍無比的“影衛”如同鬼魅般出現!
手中的勁弩早已蓄勢待發,冰冷的箭簇死死鎖定德川櫻子和那剛剛打開的暗門後湧出的幾名倭人武士!
德川櫻子的笑容僵在臉上,眼中的瘋狂化為難以置信的震驚與恐懼!
她自以為萬無一失的布置,竟早已在對方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