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之樂,可忘日月。
抱起琴板,收好圖譜,江意閃身離開遊仙渡。
“趕路去黃沙城,路上繼續。”
……
連綿群山之巔,一道劍光劃破長空。
江意還是用一葉障目隱身,省得遇到突發事件產生麻煩。
她穩穩盤坐在破劫劍上,膝上擱著未成形的琴板,指尖劍氣凝成細刃,在木紋間遊走。
風聲呼嘯,吹亂她垂落的發絲,卻吹不散眉宇間的專注。
這個活,還挺鍛煉她神識星劍的運用。
腳下蒼翠山巒,雲霧繚繞。
她削去琴板邊角,木屑被氣流卷飛,散入深穀。
哢!
雕了一夜的板因劍氣過猛裂開,江意歎氣卻也不惱,拍了拍臉讓自己認真點,換第二塊。
群山漸漸歸於平原,農田阡陌縱橫,披上星光。
江意以指節輕叩新板,調整厚薄,卻在雕刻龍齦時失手刻偏。
木板裂聲淹沒在歸鳥啼鳴中,她搖頭苦笑,指尖摩挲著雷擊木的焦痕。
再來!
江意沉浸在斫琴中,懶理身邊一切,心態比起從前更多一份滿足自在,懶氣增長也比從前更盛。
當第三塊琴板在晨光中顯出輪廓,大地褪去綠意,開始出現零星沙丘。
江意以劍氣雕出完美的嶽山弧度,忽然察覺劍身微沉。
這是大範圍禁飛大陣在發揮功效。
最後一刀收勢,江意抬頭,灼熱的風裹著沙粒拍麵而來。
巍峨的土黃色城牆矗立在天地交界處。
黃沙城到了,廢寢忘食趕了幾天路,江意自己也算不清了。
再次欣賞了下雕刻的琴板,江意有些愛不釋手,摸了又摸,感覺有些地方還可以小修一下,變得更完美。
還是先進城吧,這琴光有琴板可不行,她還得去買製作琴弦的材料。
收好琴板,江意遠眺黃沙城。
天地間一片昏黃,黃沙城夯土壘砌的牆體被風沙蝕出溝壑,裂縫中頑強地攀附著幾叢枯黃的沙棘。
箭樓高聳,風鈴叮當亂響,卻掩不住遠處沙漠深處傳來的嗚咽風聲。
天邊沙丘如凝固的金色浪濤向天際延伸,烈日炙烤下,熱浪扭曲視線,偶爾有旋風卷起沙柱,又倏忽散作漫天塵霧。
黃沙城的修士大多風塵仆仆,大多身著土黃色或深褐色的法袍,袖口領口繡著抵禦風沙的符紋,腰間係皮質水囊或儲物袋,步履沉穩,顯然早已習慣這片荒蕪之地的生存法則。
江意悄然落在黃沙城外,周身流轉護體罡氣,抵禦風沙不沾身,也隔絕難熬熱浪,保持一身清爽。
她跟在一個騎著沙駝的中年練氣修士身後,緩緩走向城門。
“勞煩,請讓讓。”
一個紅衣少女快步從她身邊跑過,身後跟著一隻沙影狐,通體銀灰,皮毛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它步伐輕盈,幾乎不留腳印,偶爾化作一縷沙霧,又迅速凝聚成形,警惕地掃視四周。
女修手腕上還纏著一條赤紅蛇形妖靈,鱗片如燒紅的鐵片,吐信時火星迸濺,是一隻焰鱗蛇。
“看點路!”
“抱歉抱歉。”
幾名結伴的獵妖修士帶著岩甲蠍大步走出城門,差點跟女修撞上,那岩甲蠍體型如牛,甲殼厚重如岩石,尾鉤泛著寒光,能輕易刺穿低階妖獸的防禦。
“明鳶丫頭,你慢著點嗬嗬~”
“汪爺爺好!”
少女停下來跟城牆上頭的老者打招呼,江意也抬頭看過去。
老者麵目慈祥留山羊胡,穿黃沙城胡氏衛隊的衣服,肩頭立著一隻風喙鷹,鷹喙如彎刀,羽毛呈沙褐色,雙翼展開時能掀起小型旋風,驅散沙暴。
那少女看樣子也是黃沙城最大修真家族胡氏的人,打完招呼就跑進城裡。
江意是築基修士,無需排隊,走到城門守衛麵前,遞上蒼靈宗的身份令牌,不收入城費,這也是宗門弟子的福利。
城門處的守衛修士懶散地倚靠在箭樓陰影下,看到她令牌上的紋飾才慌忙站直,雙手接過令牌查驗,誠惶誠恐。
他們身旁蹲著的沙吼犬,體型如狼,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鳴,湊近她嗅了嗅,又返回趴下,繼續吐著舌頭哼哧哼哧排熱氣。
進出城的修士大多沉默寡言,偶爾低聲交談,內容無非是獵妖、拍賣會、沙暴將至或者某處發現古修士遺跡之類話題。
“令牌無誤,前輩請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