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坊。
與鶯鶯燕燕、紅柳綠的安樂坊不同,此處較為靜逸,適合修身養性。
一座座占地廣闊的莊園散落四下。
它們的主人大多是諸王、封侯、世子……
可以說,
這裡的住戶非富即貴。
當然。
一眾莊園之間,難免會有些許丫鬟、仆人在外居住的小巷、民居。
白雲觀。
緊鄰廣平王王府。
道觀占地數畝,僅有兩進院子,前院供奉道家三清祖師,後院為觀主、弟子的住處。
“前些時日汾陽王因私藏龍袍獲罪,白雲觀與之牽連不清,受到波及。”
“觀主與幾位弟子被斬菜市口,觀中奴仆也被散儘,成了座空觀。”
牙人引著兩人進入道觀,一段時間無人打掃,觀內已經雜草叢生。
他介紹道:
“子居道長現在已是白雲觀的觀主,按規矩可收十個道童、道人。”
宮勢雙眼一亮。
“道長。”
他壓低聲音開口:
“道童、道人免朝廷稅賦,隻此一點就值不少錢,您如果把名額交給我,宮某給你一百兩白銀!”
一旁的牙人暗自撇嘴。
一百兩?
一個道童的名額也遠不止一百兩。
道觀裡這十個名額若是拿出去售賣的話,最少也能入手一百兩黃金。
黃金,
不是白銀。
這之間的差價足有一百倍!
“免了。”
朱居輕揮拂塵,一副出塵之姿:
“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錢財乃俗物,所謂安貧樂道是也。”
牙人、宮勢一臉茫然。
“咦!”
三清殿中跪著的人影讓牙人回神,大聲嗬斥:
“你這婦人是何人?不知道這道觀已經被朝廷查封,禁止入內嗎?”
“大人。”跪地叩拜神靈的婦人聞聲轉身,急忙叩首,結結巴巴道:
“妾身……妾身住在隔壁,今日見觀外封條被人取下,以為能進來。”
“所以……”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婦人麵色焦黃、身材矮瘦,明顯是營養不良,牙人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滾!”
“快點滾出去!”
“如果不是今日有道長在,定然不會這麼容易饒了你。”
“謝大人,謝大人。”婦人急急叩首,慌忙起身,抱起貢品朝外行去。
“等一下。”宮勢眼眉微挑:
“手上的東西放下。”
說著上前一步一把奪過來,拿起一枚水果在婦人衣襟上擦了擦咬上一口。
汁水四溢。
“味道不錯。”
“大……大人。”婦人低聲道:
“這是給神吃的。”
“呸!”宮勢麵色一沉:
“你這婦人懂什麼,祭祀邪神在我大齊可是死罪,再敢胡說拿你見官。”
“還不快滾!”
婦人被唬的一臉驚慌,當下忙不迭放下手中的告退,匆匆離開道觀。
…………
夜。
群星璀璨。
朱居盤坐整理出來的靜室內,雙手輕掐印訣,朝著身前虛空輕輕一點。
“玄光術!”
“嗡……”
身前虛空好似水麵般泛起漣漪。
無形的法力波動悄無聲息與四方天地元氣相彙,勾勒出複雜靈紋。
天空中。
元氣蕩漾。
就像是多了一枚肉眼難辨的豎眼,虛立白雲觀上方百米,窺探數十裡方圓內的一切。
一麵水鏡出現在朱居的麵前,內裡赫然是整個群星坊的一應動靜。
某處武館。
武館館主站在精鐵澆築的鐵樁前,雙手呈虎爪朝著鐵樁來回撲擊。
數千斤的鐵樁,在他麵前就像是個玩物。
“記住!”
“我們虎煞武館的拳法不在虎字,而在這個煞字,如果沒能養出心中這股煞氣,練到頭也就是中三品,永遠不要想著靈肉相融進階上三品。”
“看好!”
“猛虎下山!”
武館館主雙目圓睜,整個人就像是一頭下山猛虎,隱隱有虎嘯傳來。
腳下一踏、身形前撲,五指朝前成爪叩擊,指掌之間迸發無形煞氣。
“轟!”
數千斤的鐵樁,竟是被虎爪生生撕碎。
“爹!”一旁觀看的少年麵泛狂喜,擊掌道:
“您這是成了二品宗師?”
“還差些。”武館館主長吐濁氣,壓下體內躁動的氣虛,慢聲道:
“二品宗師,血如銀汞、擲地有聲,今年年內我當能夠踏入其中。”
“好厲害!”少年一臉興奮:
“神京武館眾多,但二品宗師做武館館主的卻寥寥無幾,咱們虎煞武館肯定能打響名聲。”
“是。”武館館主麵上露出一抹笑意,隨即輕輕搖頭:
“二品宗師已是爹的極限,而且終究隻是一個武館館主,永遠都上不了台麵,你以家傳武學打下根基,還是要拜入神劍門,那裡有著二品以上乃至打開神藏的頂尖法門。”
“爹是沒機會了,就在家裡經營武館給你掙錢,你定然要超過為父。”
“爹!”少年咬牙點頭:
“我一定努力修行!”
一條街之外的莊園內。
胡須發白的老者正在指點一男一女兩個孩童樁功,不時矯正他們的姿勢。
“樁功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要拘泥於樁法,要感知體內氣血的流動。”
“神意樁乃天下頂尖樁功,隻要把這門樁功練好,輕輕鬆鬆進中三品。”
“爺爺。”女孩聲音清脆:
“上三品哪?”
“上三品看的是武學天賦、心性修為,外在很難幫忙。”老者搖頭:
“除非你們能得到什麼天地奇珍,脫胎換骨、洗筋伐髓,才能一步登天。”
“不過這等事就彆想了。”
“啪!”
“莫要走神。”
“是!”兩孩童應是。
一裡開外的某座假山前,一位麵容俊美的富貴公子正緩慢打著拳法。
“喝!”
“哈!”
揮拳之際,他口中低喝,聲音落地竟是砸出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坑洞。
要知道。
他腳下的地麵乃是青石地麵。
擲地有聲!
此時此刻竟不再是比喻,而是確鑿無疑的描述。
強大、恐怖的臟腑之力,讓二品武宗發出的聲音如同剛杵,可殺人於無形。
“公子。”
侍女拿著繡帕,為他擦拭臉上的汗水:
“天色已經不早,該歇息了。”
侍女模樣俏麗、臉頰泛紅,看俊美公子的眼神帶著情絲,聲音更是嬌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