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嘩啦啦……”
溪水潺潺,清澈見底,幾條凡魚遊曳在其間。
朱居盤坐在不遠處的圓石上,手托一麵形似羅盤的法器仰望天際。
濃霧遮蔽天空,卻不能完全遮住落下來的星辰之力,以此就可以推演方位。
“位置一直在變。”
看著手中瘋狂轉動的羅盤指針,他的眉頭皺起:
“這下麻煩了,三階大陣有操縱空間的能力,而此等神通金丹都很少有涉獵。”
也就是說。
即使是金丹宗師,想要從雲鯨商會的三階陣法中逃離,也非易事。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心中卻隱隱感覺有些不妙,似乎就連空氣都彌漫著一種危險氣息。
危險!
逃離!
……
無數次的廝殺,讓朱居對即將來臨的危險有一種莫名感應,類似於金風未動蟬先知的直覺。
一定要儘快離開雲鯨島,越晚會越危險。
“悉簌簌……”
異響從不遠處傳來。
朱居側首,就見幾道搖搖晃晃的身影從林中行出,朝著他這邊而來。
來人腳下像是踩著棉花,腳步一重、一輕,身體彎彎扭扭,極為怪異。
隨著距離靠近,慘白的麵頰、呆滯的雙眼映入眼簾。
還有那濃鬱的屍氣!
“行屍?”
朱居雙目一睜,十方劍錚然躍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劍光瞬間劃過幾具行屍。
“噗!”
“噗通!”
行屍的屍體自腰部一分為二,幾具殘屍倒在地上,掙紮了片刻方徹底失去動力。
“魔道手段!”
“皮粗肉糙,堪比先天後期煉氣士,卻僅僅隻有低階行屍的本能。”
朱居摸了摸下巴。
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高階煉屍需要長年累月吞噬陰氣才能得到進化,低階行屍片刻即成。
而且……
陰屍煞氣!
剛才還未察覺,現今卻能感覺到,彌漫四周的霧氣中摻雜了陰屍煞氣。
長時間待在這種環境下,常人也會憑生戾氣,修行者更易引發心魔。
這同樣是魔道手段。
行屍唯一的缺點是畏懼陽光,被日光一曬,不久就會散去屍氣化作凡屍。而現在濃霧鎖天,烈日炎陽之氣落不下來,也讓雲鯨島成了養屍寶地。
“歐陽家的衣服。”
檢查了一下地上的屍體,朱居麵露沉思,隨即身形一閃朝著前方掠去。
…………
濃霧之中,一座被靈光包裹的木屋格外引人矚目。
數道劍光在木屋不遠處穿梭,伴隨著一聲淒厲慘叫,鬥法戛然而止。
“哈哈……”
“這個倒黴蛋竟然還想著離開雲鯨島,真以為這裡可以隨意來去?”
身高馬大的道基修士樊立人提著一具屍體,扔在木屋之前,咧嘴道:
“此人姓王,是島上的散修,依靠製符為生,這麼多年肯定積攢了不少家業,身上應該有不少好東西。”
“董道友,你來解開儲物袋上的禁法。”
“嗯。”
董娉應是,攝起儲物袋細細打量,屈指探出一道靈光試探上麵的禁製。
“今時不同往日啊。”懷抱長劍的崔進從林中行來,音帶感慨道:
“誰又能想到,我們幾個守衛雲鯨島的巡查使,也做起了劫修的買賣。”
“崔兄莫非後悔了?”董娉挑眉,笑意盈盈道:
“如果崔兄不願,我和樊大哥出手也一樣,不過好處可就沒你的了。”
“說笑了。”崔進搖頭:
“巡查使辛辛苦苦一年才能掙幾枚靈石,哪有現在來好處來得快。”
“難怪一旦走上劫修路就再難回頭,經曆過幾十年積累一夕得手,誰還能靜下心來苦熬?”
三人都是雲鯨商會的巡查使,但看他們現在的做派,竟是成了劫修。
“也不能這麼說。”
樊立人在三人中年紀最大、修為最高,也最為成熟穩重,他慢聲道:
“等到島上各大家族有了勝負,我們還是要老老實實做回巡查使。”
“彆的不說,勝在安穩,總不能真去做那朝不保夕的劫修?”
“樊大哥說的是。”董娉點頭:
“現在這種情況千載難逢,我們撈一筆也就成了,萬不能作為依靠。”
“像我曾經認識的顧星瀾顧道友,也曾偶然得了不菲好處,結果……”
“屍骨無存!”
她眼神複雜、音帶感慨,換來的卻是崔進那一閃而逝的冰冷不屑。
“噓!”
突然。
樊立人雙耳輕顫,直至兩人的交流,目泛靈光看向前方狹窄山路。
“誰?”
“是我。”
一道人影似緩實疾出現,視線掃過三人,最後在董娉的身上停下。
“董道友?”
“朱兄!”
董娉挑眉,麵露詫異:
“你怎麼來了這裡?”
現今大霧封島,此地原本位於雲鯨島邊緣,而朱居住處位於島中央位置。
一個人跋涉如此之遠來這裡,難不成也是想離開?
念頭轉動,她下意識看向地上的屍體,而屍體早在第一時間被崔進施法埋入地下。
“我打算出島。”
朱居開口:
“不過現在情況似乎發生了些變化,島上的位置一直在變,董道友可知緣由?”
“朱道友也發現了不同?”崔進咧嘴,抱劍舉步靠近:
“確實。”
“言家施展秘法,讓三階大陣發生了變化,此事說來話長我們慢慢聊。”
“崔兄。”董娉麵色微變,下意識攔在崔進之前,麵露強笑開口:
“我來就行。”
“董巡查。”樊立人見狀眼神收縮,慢聲道:
“你怕是說不清楚,還是讓崔道友來吧,就如前日不是換了你來?”
董娉心頭一沉。
前日來的一位修士是崔進的舊識,當時崔進沒有出手,是她出的手。
現在。
來的人與她相熟,她自也不該阻攔,
不然就是壞了規矩。
“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