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
“唰!”
一道若有若無的劍光橫跨浩瀚天際,洞穿厚重雲層、濃鬱瘴氣,在一處山頭落下。
劍光散去,顯出一道人影。
中年男子模樣,眼角隱現皺紋,兩鬢有著些許白發,麵上肉眼可見滄桑。
破破爛爛的道袍,不知漿洗了多少遍,其上靈紋早就因鬥法而破碎,失去了護身效果。
從那立體的五官看,中年男子年輕的時候當模樣出眾,現今雖不負年少,卻也多出了一份成熟氣概。
此人正是從東海萬裡迢迢趕來的朱居。
“十萬大山!”
目視前方蒼莽群山,耳聽獸吼、鳥鳴,他的麵上不由浮現一抹感慨。
“終於到了!”
單人獨行東海的艱辛,外人難以想象。
這二十年來,朱居一路上鬥各種妖獸、躲天災水患,數次九死一生。
若非能夠去異世界避一避、躲一躲風頭,他怕是早已死在半途。
即使如此。
依舊是狼狽不堪。
一路上身上手段用儘、靈物耗費一空,才總算來到十萬大山。
十萬大山不見得比東海安全,甚至更加危險。
好在。
已經看到了希望。
風月穀十幾年、雲鯨島二十年,再加上後麵的二十年,零零碎碎算在一起,已是一個甲子。
當初離開龍首峰,朱居才三十多歲,現今已經快是百歲老人。
曾經的故人……
怕是已經所剩無多。
一想到此,他的心情也不由隨之一黯。
“不知不覺,我已經老了。”
…………
席塵背負毒狼弓、狼牙箭,手腳並用在陡峭的山壁上快速攀爬。
尋到一處安全地帶,他取出鋼釘釘入山石,然後朝下甩出繩索。
“抓住!”
“好!”
席幽月在下方應是,隨即就覺繩索一緊,整個人被巨力拉扯著騰空而去。
不久。
兩人出現在一處外凸的懸崖之上,虎視眈眈看著不遠處的一群劍嘴壺鷹。
“小心點。”席塵低聲開口:
“等下我把它們引走,你趁機進去,劍嘴壺鷹最喜歡吃翡翠蓮,窩裡肯定有很多,到時候你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裝進儲物袋,隻要有個三五株我們就不算白跑一趟。”
“嗯。”席幽月重重點頭。
“還有。”
席塵抿了抿嘴,繼續道:
“如果上次我沒有看錯的話,鷹巢裡應該有一具煉氣士的屍骨,法器、遺物都在裡麵,如果碰到了也收起來,咱們兄妹倆興許能借機發一筆。”
席幽月雙眼大亮,重重點頭。
“不要掉以輕心。”席塵轉過身,看向妹妹,音帶擔憂開口:
“一切以保住性命為重,東西沒能到手還可以再試,沒了命可就什麼都沒了。”
“你才剛滿十三歲,我不該帶你來的。”
“哥哥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席幽月甜甜一笑:
“鷹巢入口太小,就算施展縮骨功,也要我這種小體型才行。”
“我身上塗抹了二階妖獸的血液,還有你教我的各種保命手段,肯定不會有事的。”
“……”席塵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重重點頭:
“那好。”
“你一定要小心。”
說著翻身站起,彎弓搭箭朝著遠處懸崖上的鷹巢射出一根箭矢。
他精善用弓,左手連環撥動弓弦,一根根箭矢化作殘影飛出。
“噗!”
“噗噗!”
數頭劍嘴壺鷹身體中箭,尖叫著墜入峽穀。
“轟!”
其中一根箭矢貫入山岩,竟是引發爆炸,烈火朝著四周狂卷。
爆炎符!
一階中品靈符,威力堪比五竅先天施展的法術,當場轟殺數頭劍嘴壺鷹。
不過鷹群數量眾多,此舉徹底把它們激怒,當即有一頭頭劍嘴壺鷹從巢穴裡飛出,當空彙成一片黑色的幕布,朝著席塵撲去。
“妹妹,你自己小心。”
席塵大叫一聲,甩手扔出一根鏈子鏢,借力騰空而起,朝著峽穀一側撲去。
身在半空,他竟是依舊能夠彎弓搭箭,連續數道箭矢貫入鷹群。
“轟!”
“轟隆隆……”
貼了爆炎符的箭矢在半空炸開,殺死劍嘴壺鷹之餘也引來更多的劍訣。
“唳!”
怪嘯聲尖銳刺耳,翅膀扇動著空氣,不知多少劍嘴壺鷹從巢穴飛出。
席幽月趴伏在地一動不動,心中默念。
十!
九!
八!
……
二!
一!
“唰!”
她猛然抬頭,身如靈活的猿猴撲向前方山壁,身體一縮鑽入鷹巢。
鷹巢入口僅有成年人頭顱大小,即使她體型瘦小、運轉縮骨功,也隻是勉強進入。
巢穴內則寬敞許多,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還有些許幼崽呱呱怪叫。
翡翠蓮!
這是一種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靈藥,因采摘艱難而價值不菲。
劍嘴壺鷹最喜吃它。
找到了!
視線一掃,角落裡的幾株翡翠蓮就映入眼簾,席幽月麵上當即一喜。
隨即猛撲過去,快速搜刮。
除了翡翠蓮,地上認識或者不認識的靈藥,她全都裝了起來。
“嘩啦啦……”
不知道碰到了什麼,一旁堆積的樹根轟然倒塌,露出下麵的一具屍骨。
屍骨血肉早已被啃噬乾淨,唯有一柄飛劍、一個儲物袋落在身下。
‘真有煉氣士在這裡遇害!’
‘發財了!’
席幽月心臟‘撲通撲通’直跳,隻覺口乾舌燥,上前撿起屍骨遺物。
就在這時。
一股勁風從背後撲來。
“唳!”
“噗!”
席幽月一個不查,就覺後背一痛,整個人都被一股巨力掀翻。
雖然看不到,但後背此時肯定已經血肉模糊,傳來火燎般痛楚。
眼前出現的東西,讓她雙目收縮,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鷹王!”
劍嘴壺鷹體型修長,如同一柄長劍,唯獨腹部大些好似掛了個藤壺。
因此才得名。
尋常的劍嘴壺鷹差不多三尺來長,眼前這一頭足有一丈有餘。
而且身上的氣息極其恐怖。
二階?
就算不是,應該也差不多了。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