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典論將一大碗濃粥塞進老嫗手中,他自己則是捧著另一碗,迫不及待的大口吃起來。
今日折騰了一天,所有人都已經疲累了,一時間營地中隻剩下吸溜飯食之聲。
老嫗隻是吃了幾口,見兒子飛快將碗中飯食吃了個底掉,又往典論碗中倒了半碗。
典論剛想拒絕,老嫗卻說道:“快些吃,吃完之後,為娘有事要跟你說。”
典論有些疑惑,卻又不敢將碗中飯食吃完,生怕老娘繼續分給自己,隻能一邊緩緩吃著飯,一邊問道:“阿娘,有什麼大事嗎?”
老嫗卻是問道:“阿論,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典論連忙將木牌拿了出來,振奮說道:“阿娘,這是忠義軍的官人發的,說是要給咱們分地,這個就是憑證。到時候俺來種地,再討個婆娘,建個大瓦房,為阿娘養老。”
老嫗歎了口氣:“阿論,你把粥喝完。”
典論連忙照做,並用清水涮了涮碗,一飲而儘。
老嫗複又言道:“跪下。”
典論有些惶恐的跪倒在地:“請阿娘訓斥。”
老嫗用拐杖在典論後背打了一下:“這一下,是因為劉官人給你前途,你卻不知道珍惜,而要輕言放棄。這就是不忠!”
嗬斥的聲音極大,周遭數人都扭過頭來看。
老嫗依舊不停,再次用拐杖打向典論後背:“第二下,這騾子是你從汙幫借的,無論是誰借給你的,都存了天大乾係,而你竟然想要棄了他們,一走了之。這就是不義!”
“第三下,你答應你大良嬸,說要回縣城去找你大良叔,如今卻又因為俺這老婆子食言而肥,簡直是可笑。這就是不信!”
“你犯了這麼多錯,竟然還沒有察覺,這些年俺教你的,你全都跟著大糞一起漚了嗎?”
清爽的秋風中,典論大汗淋漓,他想起揮舞長刀在百姓最前方開路的劉淮,想起將騾子讓給自己的汙幫張伯,最後又想起曾經在山崖上采來草藥為老娘治病的大良叔,頓時覺得自己竟然負了所有人,一時間訥訥難以言語。
“孩兒知錯了。”
典論重重叩首。
在左近巡邏的陳文本此時已經徹底聽呆了。
老嫗卻不管彆人反應,複又歎氣:“而你若成了這不忠不義不信之人,俺這老婆子就算活著又能如何呢?難道百年之後,就有臉到下麵去見你的父兄嗎?”
典論重重叩首:“阿娘教訓的是,孩兒現在就去找劉官人,為他去效死,去救汙幫兄弟們,去救大良叔。”
說著,典論將木牌遞給老嫗,複又對著一旁已經淚流滿麵的婦人叩首:“大良嬸,俺娘就拜托你了!俺一定會把大良叔帶回來!”
那婦人有心想勸一勸典論惜身,卻又因為丈夫身陷險境而擔憂異常,同時卻又不知道在這麼紛亂的世道,自己一個帶著兩個娃子的婦道人家如何能照顧好老嫗,心亂如麻之餘,一時間也隻能淚流不止,胡亂點頭。
“阿論且去,但有俺們一口吃食,斷不會餓著老夫人。”
有人出言給大良嬸解圍,典論複又向那幾人長躬作揖。
“快走吧,莫要讓劉官人好等。”老嫗擺了擺手說道。
典論重重點頭,隨即狠下心來,招呼上陳文本,轉身便走。
直到兒子身影已經消失了片刻之後,老嫗乾涸的雙眼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雙手合十,喃喃說道:“阿論,你可一定要平安啊……佛祖,保佑我兒平安……”
無論祝福還是祈禱,都混合著夜風與篝火火星,一起消散在了秋日夜空中。
耶,三天打過了廣智!
我簡直是遊戲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