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壽重重叩首,很快他臉上的眼淚鼻涕就與地上的黃土混合在了一起,使得他整張臉都成了大花貓一般。
“徒單太尉……啊啊啊……徒單太尉……”
朱天壽泣不成聲,似乎聽到這個名字就已經傷心至極。
溫敦渾玉從得勝鉤上摘下長槍,輕輕一揮,將朱天壽的襆頭挑飛,頭發飛散下來。
朱天壽捂住頭發,哭聲頓時一滯。
溫敦渾玉冷然以對:“莫要假惺惺,我問你什麼你說什麼,不要添油加醋,明白嗎?徒單章呢?他人在哪裡?他麾下兵馬又在哪裡?”
朱天壽停住了哭泣,老老實實的回答:“三日前,徒單太尉率軍與忠義賊決死,在南邊吃了敗仗,全軍覆沒,屍骨無存。”
溫敦渾玉臉色不變:“那現在沂水縣城是不是已經落到了忠義賊手中?”
朱天壽搖頭:“沒有,沒有,沂水縣沒有淪陷。”
溫敦渾玉至此,臉色才有些難看:“那麼,縣中百姓是不是都讓忠義賊遷走了?忠義賊依舊在南邊堅守?”
朱天壽也沒有想到,麵前之人如此敏銳,隻能連連點頭:“是是……”
溫敦渾玉繼續說道:“忠義賊駐紮之地,是不是在沂南鎮左近?”
朱天壽隻能繼續點頭:“確實,在沂南鎮以北兩三裡處,就是山丘平緩的山口。”
溫敦渾玉每問一句,就有一名親衛引著數名騎兵撥馬而去,到了最後,溫敦渾玉身側幾乎隻剩下七八名親衛。
到了這個時候,溫敦渾玉已經差不多理清了前因後果。
因為他沒有在問事情發生的過程,隻是在問現在的結果,而結果為現實,是可以親眼所見的,就算這朱天壽想要撒謊,斥候也可以一探便知。
望著心腹將領領兵繞過縣城與莊子向北而去,溫敦渾玉轉過頭來,用槍尖托住朱天壽的下巴,將對方的臉抬了起來。
“朱三,徒單章曾經在信中不止一次誇讚於你,現在他已經身死,你確實還活著,無論如何,你為地主都是你的乾係。”溫敦渾玉語氣平靜:“現在你還有沒有擺脫乾係的物什,都交出來,沒有個一二三,爺爺就在這裡活剝了你的皮。”
語氣雖然舒緩,但言語中的意思確實狠厲異常。
朱天壽渾身一哆嗦,連忙從懷中將那一封信掏了出來。
原本他還想等著見到武興軍都統蒙恬鎮國之後,再當眾拿出,讓蒙恬鎮國能認下他的功績,但此時看來麵前的這位武興軍第二將不太好糊弄,再不拿出來,說不得就會被當場打殺。
有親衛下馬,接過信件後,雙手呈給自家將主。
溫敦渾玉上下檢查了一下印泥與信封的完整,見到的確是徒單章的印之後,才撕開信封,上下掃了一遍之後,冷笑出言:“朱三,你可知道這信裡寫的是什麼?”
朱天壽老老實實的回答:“具體內容沒有敢看,但徒單太尉口述命令,軍中文書書寫其上的時候,俺在一旁聽著,卻是說俺是良善人家,讓俺當替了大平正那廝當縣令。”
溫敦渾玉搖頭:“這是徒單章騙你的,其實信中是說,他依照你的計策行事,若他活著,就會給你報功;如果他死了,必然是你向那忠義賊報信,讓都統一定要殺你全家,為他報仇。”
朱天壽再次下跪,在周遭金軍甲騎的逼視下,渾身抖若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