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軍大營距離莒縣的直線距離大約六十裡,但實際上,兩者之間儘是丘陵與坎坷難行的山道,而繞著丘陵地帶的南側平原,則需要走八十裡左右。
這個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而為了保持戰鬥力,天平軍必然不會在今日抵達,會在夜間養精蓄銳,明日再與圍困莒縣的武興軍作戰。
劉淮望著遠去的天平軍大旗,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無力感。
在這個通訊極其不便的時代,將一支軍隊派出去,就如同將一支箭射出去一般,之後的結果如何,幾乎很難以統兵大將的意誌為轉折,就憑部將各自發揮了。
所謂功夫都在戰場外,就是這個道理。
正如同平日裡多多校正弓弦,磨煉箭術,打磨箭頭,這一箭就能射的又準又快。平日裡多訓練兵馬,就能在這種時候提高勝率。
但鬼知道天平軍整軍成果如何呢?這三千天平軍精銳,能與武興軍兩千兵馬作正麵抗衡嗎?
那真的隻有天知道了。
這時候就得相信辛棄疾了。
不得不說在前世玩三國遊戲時,有名將收集癖現在看來實在是太正常了,因為有些人的名字一出現,就足以使人憑空多出三分底氣來。
劉淮在望樓上眺望遠方,思維不由得開始發散。
而此時,斥候之間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因為無論是武興軍還是忠義軍都想要探明對方的軍情,卻又想遮蔽自家營寨,兩方的斥候互相試探,複又互相阻攔,在接觸交戰見血之後,兩方的輕騎幾乎同時開始了集結,在這條寬約五裡的狹長通道中開始了血腥的廝殺。
在這種僅憑借個人馬上武藝而決定勝負戰鬥中,忠義軍的斥候漸漸落於下風,幾乎被壓到了前軍營寨北邊一裡處。
就在劉淮想要下令讓一個都的甲騎衝出去,以作掃蕩的時候,又有七八輕騎從北麵而來,為首之人舉著一麵紅色旗幟。
見到這麵旗幟之後,金軍斥候當即愈加振奮,同時彙聚到紅色旗幟之下,形成一股大約百人的輕騎隊伍,簇擁著那七八騎向前。
至此,忠義軍的五十多名斥候徹底無法立足,向著營寨邊沿撤去。
金軍連連歡呼,停到了營寨一箭之地以外,而那舉著紅色旗幟的金騎卻是一直向前,來到了前軍營寨跟前,勒馬停在了三重壕溝之外。
“南蠻子們!”那名披著盔甲的金騎環視四周,驕狂地大聲喊道:“俺乃黑罕風,給你們帶來了俺家都統恩典。知道你們這些南蠻子都是蠢貨廢物,被賊人所蠱惑,才來與大金作對,隻要你們棄暗投明,交出那魏勝與劉淮的頭顱,俺家都統就可以保證既往不咎,每人還能有安身銀子可拿!若是還敢頑抗,天兵過處,雞犬不留!看見這麵血旗了嗎,它的意思就是不降便死!”
黑罕風大聲呼喝,站在木欄後方的忠義軍隻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若不是軍官沒有下令,早就有人想要弄死這廝了。
劉淮在望樓上聽著片刻,見都是車軲轆話後,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對著身側親衛偏了偏頭。
親衛會意,舉起了一杆杏黃色的大旗,用力揮舞起來。
下一刻,東北側的角樓也同樣舉起杏黃色旗幟,而仿佛以此為命令一般,東北側的一處營寨大門轟然洞開,一百甲騎蜂擁而出,從北側繞過壕溝拒馬,向著那百名輕騎猛然殺去。
黑罕風似乎對這種情況早有準備,立即撥馬回頭。
然而他麵前的吊橋也轟然放下,一名披掛整齊的將領手持一杆長度驚人的長矛急速殺出。
“爺爺乃是馬金陀,今日用你的首級,作進身之階!”
黑罕風剛剛聽完一句喝罵,一杆矛頭已經卷著秋風捅到了身前,關鍵時刻,還是多年精習的馬術救了他一名,他反射性仰天躺在了馬背上,險而又險的躲過了這一擊。
“你這賊廝……”
黑罕風喝罵出聲,手剛剛摸到長矛杆上,就覺得後頸一痛,下一刻就渾身無力的一頭栽下了馬。
馬金陀心中暗叫僥幸,他這一記回馬槍力道不足,並不足以破甲,偏偏這喚作黑罕風的賊廝為了露臉,頓項在頭盔上纏著,沒有放下來,才讓馬金陀輕而易舉的得了手。
“開了個好利市,隨俺衝!”
跟著馬金陀從大門衝出的甲騎共有十人,皆是臨沂周邊出身,他們早就知曉馬金陀手上功夫了得,卻沒想到這廝竟然殺一甲騎如殺雞,當即振奮起來,嗷嗷叫著衝殺向那百餘金軍輕騎。
金軍輕騎此時已經開始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