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出發時的千人隊相比,已經非戰鬥減員近三成了。
當然,自然不是已經死了二百多人,而是有人掉隊,有人在雨中得了風寒,還有人乾脆在濕滑山路上摔斷了骨頭。
以及免不了的,試圖開小差卻被軍官發現,當即執行了軍法的軍士。
而此時,劉淮也知曉了為什麼出身武成軍的向導信誓旦旦的說,威鎮軍一定不會派人把守山路了。
實在是太尼瑪難走了。
這還隻是千人隊,如果人數上萬走這條山路,自己就把自己走崩了。
“田十二郎!”劉淮喚了向導兩聲,距離有些遠,對方似乎沒有聽到,聲音提高了一些:“田聽濤,還有多遠的路?”
喚作田聽濤的武成軍都頭轉過身來,小跑兩步來到劉淮身邊:“還有不到兩裡,郎君,再過了前麵那道山口,就好走了。”
劉淮揮手招呼數名親衛,快步前行:“前麵帶路。”
田聽濤慌忙點頭,心中依舊有些惶恐。
劉淮這個統製官跟普通統製官可不一樣,這可是能統領萬人大軍的統製官。一開始,田聽濤見到此人年輕,還有些輕視,但見到萬餘兵馬、各路軍官在其麵前俱是俯首聽令,又如何不曉得這是能用軍功建立威望,壓製四方的豪傑?
這種位高權重之人,為什麼還要親入險地?這要是莫名其妙的折在珠山以東,田聽濤自認為死不足惜,但若是連累了呼延南仙,那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然而當劉淮真的身先士卒,在山路上當先而行時,田聽濤複又覺得敬佩。
怪不得山東義軍隱隱有以忠義軍為主的趨勢,忠義軍的主將那是真的拚命。
劉淮卻沒有想這麼多,他之所以兵行險著,親自率軍從珠山北麓繞行敵後,固然有建立威望的想法,但更重要的還是局勢失控而帶來的危機感。
劉淮有種預感,接下來的宋金大戰已經不會如同曆史那般發展了,但無論如何,他都應該儘可能的掌握戰略主動,以在接下來的風雨中保持從容。
這必然是不能對旁人所言的,因為以劉淮的身份,哪怕有些惶恐,哪怕是有些不堅定都必然會引起大範圍的騷亂。
沒見前些日的時候,劉淮隻是在沂水愁思片刻,就引得陸遊與辛棄疾同時前來嗎?
所以,他也隻能用實際行動,來儘快消弭危險了。
帶著數名親衛,在冒雨走了兩裡之後,劉淮終於走出了山口,舉目遙遙眺望,前方儘是一片坦途。
珠山與大海之間的距離在此處迅速拉開,變成了一片平原,透過迷蒙細雨遠遠望去,隻見模模糊糊的田壟,遠處似乎還有村莊模樣的聚落。
“郎君請看。”田聽濤指著南邊:“沿著珠山東麓,從這裡向南走十裡,就是珠山在南側的山口,也就是高什那廝紮營的地方;而若是從這裡向南,再轉向東五裡,就是陳家島,也就是艦船的駐地。”
劉淮點頭,目光向南眺望片刻,複又問道:“你說的可以紮營的地方在何處?”
田聽濤複又指向手邊兩座小丘之間的小路:“郎君請看,從這裡往前走兩路,大約有一片林子,地勢較高,不怕山洪,周遭也有小山遮擋,絕不會被任何人探查出的。”
劉淮再次點頭:“在前引路,今日就宿在這裡,隻要堅持一夜,明日夜間,咱們從北側,與李副統製呼應,一舉掀了金賊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