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也是有些講究的。
尤其是臨陣撤退更是如此。
李鐵槍雖然想要讓耿京迅速向著東北方撤退,可絕對不是一窩蜂的豬突猛進。
不需要交替掩護撤退嗎?不需要防備伏擊嗎?不需要擊破當道的武安軍嗎?
軍隊比亂民強悍的地方就在於是有組織的暴力團夥,反過來說,如果失去組織度,一萬人也能被一百人打爆。
張安國這個廢物!
李鐵槍心中大罵,卻還是有些無奈。
此時形勢的發展已經由不得他了。
李鐵槍將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麵前的敵軍上,希望可以將這些武安軍一舉擊破,從而騰出手來,去支援辛棄疾。
然而城中的動靜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城外天平軍的注意,當普通士卒發現,城中大軍不是出城來支援自己,而是向著相反的方向逃跑之後,士氣更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動搖。
原本氣勢如虹的天平軍立即悚動,而且這種震動迅速傳到到了辛棄疾所部,以至於全軍的攻勢隨之一滯。
當然,如果說城中天平軍都已經放了羊那是不準確的。
最起碼在平陰城的東門,也就是辛棄疾與李鐵槍都看不到的地方,還是有兩千餘天平軍精銳已經被集結起來了。
與此同時,已經清醒過來的耿京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卻依舊不顧張安國的勸阻,親自披著重甲,手持長刀站在了大軍最前方。
“節度!”張安國著急說道:“辛五哥、大鐵槍他們還在西麵廝殺,要不要接應一下?!”
耿京臉頰抽動了一下,一言不發。
梁阿泰也出言說道:“節度,俺率領親衛,去支援五哥他們可好?”
耿京緩緩轉頭,看著梁阿泰說道:“王友直叛了俺,孔端起叛了俺,邵進也叛了俺,難道你也要叛嗎?”
梁阿泰驚愕抬頭,瞬間慌得手忙腳亂。
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耿京猜忌到這種程度,甚至想不明白為什麼耿京會猜忌自己,更想不明白為什麼耿京會猜忌依舊在奮戰中的辛棄疾等人。
然而對於耿京來說,他此時正處於人生觀極大崩潰的階段。
王友直一個外將也就罷了。
孔端起是耿京的謀主,外加總領民政之人。
邵進則是耿京的親衛出身,屬於心腹體己人。
這兩人都是耿京極為倚重之人,從耿京率軍出征,卻將讓這兩人一文一武,看守老家東平府就可以看出來了。
理論上,誰有這兩人更忠心?
這兩人都叛了,還有誰不能叛?
辛棄疾、李鐵槍還有葉師禪,誰知道他們是在阻擋敵軍,還是用與金賊作戰為借口,借機聚集兵馬逃跑?
耿京的小心思自然不為外人道也,所以一言即罷,也不再說什麼,隻是抬頭看著武安軍已經擺開的大陣。
梁阿泰臉色青白不定,在一旁神色變幻良久之後,方才下馬跪地:“節度既然疑俺,那俺梁阿泰自請為前鋒!撼動金賊大陣!”
說著,梁阿泰不顧耿京反應,直接帶著本部兵馬在最前方列陣。
張安國欲言又止,隨後看向城南:“節度,要不要收攏那些兵馬?”
耿京則是看著已經開始向前壓迫的梁阿泰,臉色稍緩,卻還是搖頭說道:“來不及了,讓他們在我身後跟著,我親自給他們殺出一條血路!”
說罷,耿京一馬當先,親率麾下精銳,在梁阿泰之後,向武安軍發動了進攻。
不知道是為了證明什麼,還是心中負氣,梁阿泰此時已經完全打瘋了,他親自帶著數百兵馬衝鋒在最前方,連基本的試探都沒有,就手持各種長短兵,陷陣而入,與金軍展開近身肉搏。
高景山完全沒有意料到,天平軍到了此時竟然還能發動如此迅猛的反擊,立即就有些手忙腳亂之態。
武安軍的精銳騎兵全都讓高安仁帶著去了城東,所以高景山此時也隻能讓步卒列成大陣,從正麵作戰廝殺。
“報!”有武安軍軍使前來彙報:“總管,高將軍率軍與天平賊血戰,神威軍沒有出死力!”
“什麼?”高景山神色一變,隨後將目光強行從麵前的戰事中拔了出來,心中頓時湧起彆樣的心思。
神威軍可是由紇石烈良弼親自督戰的,為何會發生出工不出力的情況?
想到這裡,高景山臉色更是難看。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在女真國族損失巨大的情況下,壓製契丹族人是政治正確,壓製渤海人更是理所當然的!
“速速告訴高二郎,讓他萬萬不要死心眼,將所有本錢都扔進去!”高景山對一名親衛說道:“如今局勢,是要自保的!”
親衛連忙拍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