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們的背叛,耿節度已經戰死了。”
辛棄疾看著跪在自家馬前的十幾人,冷冷說道:“我隻有三句話的耐心,你們幾人莫要浪費。”
“我……我們知錯了!”有人哭嚎出聲。
辛棄疾將手放在劍柄上,冷笑說道:“這算是第一句。”
為首之人立即一個後蹬腿,將那哭嚎之人踹翻,再次叩首,斟酌了一下詞句說道:“我們這些人還有用,我們都知道飛虎郎君的政令,願意為大郎君鞍前馬後,願意分散田地,儘散家財,隻求留我等一命!”
辛棄疾不置可否:“這是第二句。”
眼見這話都不能將辛棄疾說服,為首的豪強徹底慌亂,卻還是繼續說道:“金賊!金賊已經難逃,但是被我們拖住了!這是三千金賊精銳甲騎,為首之人是金國的左監軍徒單貞!
辛將軍即刻南下,就可以立下大功!”
辛棄疾看著那人,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笑容:“然後我大軍就會扔下須城的莊園,讓你們有機會逃跑,是嗎?老趙?”
被喚作老趙之人也是一家趙氏豪強的領頭人物,聞言心下一橫:“正是如此,我家中有些平日裡作惡的子弟,雖然不容於飛虎郎君的規矩,卻終究是我家的親信子侄,我還是想要給他們找一條活路的。”
辛棄疾笑著說道:“你這廝倒是坦蕩,隻不過你可曾想過,我是不會放你回去的?”
老趙再次重重叩首:“辛將軍,我們做了此事,哪能還能全身而退呢?我隻是深恨,當日的骨頭為何平白軟了下來,為何沒有堅持到底。所有決策都是我做的,願請死。隻不過還望辛將軍莫要屠滅我趙氏宗族。”
辛棄疾冷笑兩聲,不置可否,心中卻是再次盤算起來。
金軍近三千精騎,這是一支說多不多,說少也絕對不少的兵馬。
指望他們打一場戰略會戰,那是不可能的,但隻要在恰當的時機出擊,就足以改變戰爭的勝負了。
最重要的在於,這是一支完完全全由女真人組成的騎兵部隊。如果能予以殲滅,對於人口稀少的女真人來說,也將是個巨大打擊。
但是正如麵前的趙姓豪強所言,這些須城大戶雖然已經私兵喪儘,能戰的莊戶全都在北清河畔被一戰而潰,已經做不出什麼大事來,然而其中的核心子弟逃過這一遭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如果天平軍放棄圍攻這些豪強莊園,轉而南下追殺金軍,那麼這些豪強子弟肯定會趁機逃跑。
辛棄疾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這些地主豪強又不會五行搬運大法,無法將土地人口全都帶走,區區幾十喪家之犬罷了,重要性如何能與金軍主力相比?
“六郎!”辛棄疾對著族弟兼部將辛元英說道:“與你二百人,守住我軍後路,看住這些人。”
“阿遠!派遣軍使,傳令各軍,彆管其餘,速速南下,一定要將金賊的尾巴給我咬住!”
辛棄疾以看死人的目光,看了一眼跪在馬前的十幾名豪強,隨後驅馬,當先向南殺去。
千餘兵馬隨之而動。
而伴隨著軍使向著其餘四支兵馬傳遞消息,天平軍已經被完全發動起來。
軍卒基本上都是本地出身,對於東平府的地形十分熟悉,很快就繞過了須城周邊的村落與市集,向著徒單貞包去。
這時候徒單貞才剛剛行進了不過五裡罷了。
而且更為悲慘的是,在遭遇一係列的遲滯手段之後,徒單貞繞路將自己給繞進去了,竟然偏離了向南的行軍方向,漸漸向西,靠近了曾經的梁山泊,如今的泥濘沼澤地。
說句馬後炮的話,如今這種局麵純屬是意外。
因為此時東平府豪強也沒有組織,更沒有兵力,隻是各懷鬼胎,胡亂折騰一氣,想要將金軍留下來罷了。
如果徒單貞剛剛在幾個岔路選擇偏東的方向,或者在幾條小河上選擇不同的地段強行渡河,就可能已經脫離了地方豪強的破壞範圍,從而逃出生天了。
可世界上沒有如果。
“這裡是……這裡是石盞斜也死的地方嗎?”移剌道身子骨較弱,騎著戰馬一路狂奔,又強行泅渡了幾條小河,衣服下擺已經濕透,被冬日的寒風一吹,隻覺得渾身都變得僵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