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單貞伏在馬上,一路逃竄,心中已經驚駭欲死了。
他沒有想到,當辛棄疾做出反擊動作不到半刻鐘之後,就直接殺到了自家大旗之下,並且輕易將那麵華麗的徒單大旗斬斷了。
須知道,彙聚在這麵大旗之下的徒單部精兵足有五百騎,而辛棄疾僅僅用了三百騎,就將徒單貞麾下最為龐大的兵力集群正麵打穿。
隨後的事情就理所當然了。
天平軍發動了全麵反攻,金軍則是在大旗倒下之後,全麵失措,並且以點帶麵,導致了全麵潰敗。
徒單貞也隻能落荒而逃。
此時距離他放出大話來,進行全線反攻不過過去了兩刻鐘。
回想到兩刻鐘之前的自己,徒單貞隻覺得有種如墜夢中的不真實感。
用甲騎生穿硬鑿乃是金國起家的依仗,如今卻與漢人甲騎對著鑿,卻不隻是一敗塗地,更是短短片刻就一敗塗地了。
天塌了。
辛棄疾倒沒有徒單貞那般胡思亂想。
騎兵對衝幾乎就是勇氣決定一切,兵力與戰力不是十分懸殊的情況下,誰相信自己能勝就一定能勝。
天平軍雖然經曆過一場平陰大戰,乃至於狼狽而逃,卻終究非戰之罪,心氣也沒有散掉,此時又有大將親自率軍破陣,麵對倉促撤退又發動反攻的金軍,如何會有敗的道理?
“讓步卒全都跟上來!金賊逃不了了!”辛棄疾對軍使下令之後,就立即帶著麾下甲騎對金軍潰兵展開了追擊,隻要有小規模金軍聚集起來,試圖發動反擊,就會麵臨辛棄疾迅猛的打擊。
在天色漸漸暗下,日頭西沉的時候,金軍已經徹底無能,大軍也徹底散亂,軍官難以收攏兵馬,也成為潰兵中的一員,亂糟糟的向南逃去。
與此同時,張安國帶著三五百兵馬,也抵達了戰場的最南端,他其實並沒有紮住口子,隻是占住了幾座小河上的橋梁罷了。
如果金軍想要繞行,還是可以找到南撤方法的。
可是金軍是地地道道的外來戶。
在經過遊騎探查與實地考察後,要說金軍對於東平府的地形一無所知,那是不可能的。
可若是說金軍對於周邊地形全都了然於心,那更是扯淡。
尤其軍官離散,潰兵到處都是,跑到哪裡的都有,慌不擇路的情況下,張安國所集結的兵馬,反而成為了某種路標,不少金軍試圖在周邊繞過,以逃出生天。
在潰散的途中,往日裡頃刻可渡的小河,旦夕可平的溝渠都成了要命的東西,許多金軍甲騎想要浮馬渡河,卻在齊腰的小河溝子中一個趔趄,連人帶馬的淹死在了泥水之中。
到天色徹底暗下來的時候,天平軍終於停止了追擊,收攏兵馬,草草用大車圍了個圈子,建立了營寨。
辛棄疾收集著各方彙報而來的捷報,在月上中天時方才統計出來。
此次大戰,斬殺了五百多金軍,俘獲了七百餘人,完好的主力戰馬繳獲了八百多匹。
尋常馬騾與盔甲到現在還沒有統計出來,因為金軍逃竄是丟盔卸甲式的,李鐵槍正在發動普通百姓去尋找盔甲,並且對盔甲的各個部分都開出了賞格。
以步克騎還是能殺傷近半,辛棄疾也創造了個不大不小的奇跡。
當然,殺傷與繳獲是對天平軍來說的,對於徒單貞來說,他此時能聚起來二百騎就不錯了,那些離散逃兵散在人生地不熟的山東大地上,能活著回到遼東的百中無一。
天平軍的傷亡同樣不小,陣亡了三百餘人,重傷二百餘,還能繼續作戰的輕傷員足有千人。
對於如今隻有六千戰兵的天平軍來說,已經算是傷筋動骨了。
對此結果,天平軍的將領們是滿意與痛苦並存的,不少人乾脆提議,要休整一些時日。
能拿回東平府,已經對得起魏公與劉大郎了。
但辛棄疾卻提出了反對。
此時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正應該攜大勝之威,一路南下,號令不臣。
如果再拖一些時日,徐州的武捷軍起了異動該怎麼辦?
從個人利益來說,賈瑞、李鐵槍你們這些人,想要以什麼地位在漢軍中立足,就看這一仗打得漂不漂亮了。
普通軍卒加入漢軍後,開春到底能分多少地,能不能多些賞賜,分到耕牛,那也要看這仗能不能立下功勳了。
在統一思想之後,十二月初二,留下了李鐵槍率領千餘兵馬照顧傷兵,並且繼續清掃東平府後,天平軍在辛棄疾的率領下再次啟動。
這次天平軍已經精簡到了四千人,在繳獲了金軍大量馬騾之後,行軍速度進一步上升,沿著南清河南下,一日就收複了汶陽。
與此同時,臨沂的王雄矣與新婚妻子崔氏道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