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劉淮對虞允文有意見。
劉寶出兵北上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以至於劉淮心中也起了猶疑。
這如果是虞允文所派遣來趁火打劫的,那就說明這廝在金國滅亡之前,就要對劉淮直接動手了。
之前的口頭之約全部作廢,虞允文的政治信譽在劉淮這裡會直接歸零。
若劉寶是擅自行動,那問題更大了。
虞允文任江淮宣撫副使已經有八個月了,竟然還沒有壓服兩淮大軍,以至於能有人做出抗命出兵之事。
還特麼能帶走一萬兵馬!
虞允文的能力到底行不行?
跟這種人當政治盟友,靠不靠譜?
如果沒有個合理的解釋,那麼接下來漢軍要放在邊境作防備的兵馬可不隻能是兩千,兩萬都有可能。
“劉大郎!劉大郎!”虞允文仿佛沒有看到劉淮陰沉的表情,老遠就哈哈大笑著下馬,團頭大臉上滿是笑容,上前拍了拍劉淮的肩膀,將披膊拍得嘩啦作響:“許久未見,這身形倒是愈發雄壯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虞允文長得跟‘神探狄仁傑’一般,一旦笑起來,自然有許多親和力,劉淮當即躬身行禮:“參見虞相公,還請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施全禮。”
虞允文上前抓住劉淮的雙手說道:“劉大郎,你我之間,難道還用這些虛禮嗎?且帶我到圍幛內飲一杯熱茶,這天氣可是真冷。”
劉淮握著虞允文的手笑道:“還請虞相公隨我來,我也好借機稟報一些軍情。”
說罷,兩人如同知己故交一般,把臂而行。
劉寶見劉淮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自己,暗中舒了一口氣之餘,又有些難堪與惱怒。
無視方才是最大的蔑視,劉寶這種貪鄙之人,年輕的時候,可能因為悍勇無畏而顯得可堪一用,瑕不掩瑜,但等到他登上高位,逐漸貪生怕死之後,其人身上的最後閃光點也就沒了。
但這種人還沉浸在往日豪傑誌氣之中,自認為是英雄好漢,對於任何瞧不起自己的舉動十分敏感。
這種情況在張俊這一係最為常見,如同田師中、張子蓋、劉寶,乃至於張俊本人都是這德行。
劉寶剛要邁步向前,圍幛入口處幾名漢軍甲士就伸手將其餘宋軍攔下。
劉寶一愣,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虞允文的親衛就不乾了,立即就有些鼓噪。
劉淮握著虞允文的手,回頭不語。
虞允文同樣等待了片刻,方才嗬斥道:“都在外麵等著!劉大郎難道還能害本相嗎?”
說罷,兩人繼續把臂而行,進入圍幛,東西坐定。
劉淮讓圍幛中的親衛都離開後,親自給虞允文倒上一杯熱茶。
虞允文飲下一杯茶水之後,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不見,也不言語,隻是死死盯著劉淮。
他又何嘗不知道這是劉淮的下馬威呢?
隻不過要在外人麵前維持‘將相和’的場麵,而強自忍耐罷了。
此時沒有其餘人,虞允文也懶得再裝。
劉淮給自己倒了一碗茶,仰頭飲下之後,方才對虞允文說道:“虞相公,咱們就直接進入正題吧。”
虞允文卻是直接搖頭,籠著手說道:“當日在采石、巢縣共約生死,配合無間,如今卻隻能論政事,不能論私誼了嗎?”
劉淮笑了笑說道:“虞相公既然想論私誼,那咱們就說一說私誼,若是諸事順遂,沒有大戰,我今年就要結婚了。不知虞相公能不能賞臉,來山東參加?”
虞允文當即來了興趣,身子前探:“哦?不知道是哪家的娘子,能綁住你,成了你劉大郎的良配?”
劉淮笑容更甚:“自然是我父魏公的女兒,也是我的小妹了。”
虞允文倒也沒有意外,他是知道魏勝父子之間關係的,也知道劉淮大約是魏勝婿養子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