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此番心情,劉蘊古通報了姓名,很快就有一名小官出來,也不說話,隻是將劉蘊古的隨從都轟走,隨後就拉著他往側門走。
劉蘊古稀裡糊塗的跟著小官穿過兩條街巷之後,猛然發現,周圍不知何時,竟然多出來了十幾名武士。
雖然這些武士都沒有著甲,卻也能從挺拔的身板與凶狠的表情中看出,他們都是從戰場上打過幾個來回的悍卒。
這……這不會是擋了某個貴人的財路了吧。
想到此處,劉蘊古渾身起了一層虛汗。
“劉官人,請吧。”小官將劉蘊古帶到一處宅子前,隨後對著一名軍官模樣的甲士一拱手,轉身離去了。
而那名軍官語氣還算是客氣:“我家郎君,等待劉官人多時了。”
劉蘊古反射性的從懷中掏出幾塊碎銀子,拉住軍官的手就往裡邊塞:“還望官人給個提點,裡麵的郎君究竟是何人?”
軍官掂了兩下碎銀子,隨後又塞回到劉蘊古手裡:“不錯,手法不錯。至於我家郎君是誰,劉官人一會兒見了就知道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劉蘊古兩腳發軟的來到了一處院落之中,卻隻見到了兩名身材雄壯的武士。
看清為首一人的臉時,劉蘊古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重重叩首:“參見大郎君!”
坐在首位的,自然就是劉淮了。
“起來說話,你認識我?”
“稟大郎君,之前遙遙見過一麵。”
“記性不錯,見過一麵就記住了。”
“小的就這點長處了。”
兩人一問一答了幾句後,劉蘊古終於不太緊張了,半張屁股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椅子上。
劉淮拿起桌子上的幾封文書:“何長史曾經提起過你的名字,倒也給了個‘能’的評價。更是說過你走南闖北,見識廣博,此番去幽州行商,可是看到了利市?”
劉蘊古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他原本是幽燕人士,後來逃難抵達了宋國兩淮,好不容易攢下了家底後,又遇到了農民起義軍這檔子破事,外加宋國朝廷不再信任,在何伯求的勸降之下,順勢來到了山東。
也算是見多識廣,當得起一句走南闖北了。
雖然這並不是劉蘊古想要的。
“稟大郎君,幽州本地物產不是十分豐富,基本上什麼都缺,可終究還是能緊緊巴巴的活下去。”劉蘊古倒也沒有隱瞞,直接乖乖說道:“但他們那裡挨著草原,過了居庸關就是蒙兀人與契丹人的天下了,那裡有牲畜,有毛皮,卻更加缺東西,一袋子鹽巴,一口鐵鍋,都能換回來幾張上好的皮子,隻要能運回來,就能發大財的。”
劉淮點了點頭,隨後說道:“行商的事情,我大約也知道一二,最麻煩的關鍵還不是低買高賣,而是要與當地大戶與官府搞好關係,否則你行進十裡,沒準就被連人帶貨的截殺了。”
“劉老板,你可有準備?”
劉蘊古知道這是劉淮在打聽他在幽燕的人脈了,同時也想明白,劉淮可能要用一些手段,卻依舊不敢隱瞞。
“英明無過於大郎君,小的的確是在幽燕有一些人脈,但這麼多年過去了,隻不過是能說上話的關係罷了。”
“不瞞大郎君,此番去幽燕,就是要找那些親朋故舊散貨的,這次利潤大頭是要讓給他們的。”
劉淮與身旁的申龍子對視一眼,隨後將話題引入正題:“劉老板,我這裡有些好處,其一是幽燕韓氏的門路,其二則是數年的減稅與專營政策,你想不想要?”
幽燕韓氏的門路自然就是曾經的武銳軍第一將韓文廣所給的門路,在經曆了一年的勞動改造外加深度參與山東基層事務之後,韓文廣已經算是死心塌地的跟著劉淮走了,自然要替山東與幽燕牽線搭橋。
韓氏也算是幽州等地的坐地虎了。
其中有好幾個分支,既有韓企先這種宰執級人物,又有韓常等統兵大將。
此時韓棠雖然死在了巢縣,而且幽州漢兒也損失慘重,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幽州還是有一定話語權的。
如果能與韓氏搭上線,哪怕散貨到關外都不成問題。
至於減稅與專營權更不用多說,很有可能就是家族之基。
但劉蘊古更是深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是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自從海上商路開了之後,走私行業蓬勃發展之後,想要在其中撈一筆的商人們太多了,都統郎君為何要把這利市讓給自己?難道隻是因為何伯求誇了兩句?
劉蘊古嘴唇蠕動了幾下,躬身說道:“不知大郎君有何差遣?”
劉淮笑著說道:“無妨,乃是你的老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