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著一襲素白長裙,生得一副姣好麵容,身形雖極為消瘦,卻透著幾分楊柳般的柔韌風姿。
隻是她身上有些地方格外瘮人——尤其是兩根手指,竟露出森森白骨。
那白骨手指輕輕在石碑上劃拉了兩下,堅硬的石碑竟像活物一般,流淌出一縷鮮紅的血液。
她口中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旋律婉轉動人,卻又透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淒涼。
陳平安看這白裙女子,略一回想,也是立即認出了她的身份。
陳平安和賀小涼先前來到胭脂郡時,賀小涼對陳平安示意了一番,指著正在湖中亭廊上下棋的老道,說出了那老道的身份,同時賀小涼也表示,老道身旁的那位彩裙女子是個死物。
陳平安自然也看了過去。
而那位彩裙女子,正是現在的白衣女子,隻不過換了身裝扮而已。
與此同時,左右兩座文武大殿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兩道身影麻木地一步步走了出來。
其中一道身影,從肩膀處往下被齊齊砍斷,露出森森白骨,他並未流血,並非傷口止住了血,而是早已流乾。
另一道身影是個男子,腦袋無力地耷拉著,頭顱被利器切割過,僅靠些許頭皮血肉牽扯著,才沒徹底掉落。
這時,白衣女子的低吟聲愈發清晰。
天地間再次暗淡幾分,兩座大殿內忽然湧出一群穿白裙的鶯鶯燕燕。
她們身形縹緲,隻剩魂體輪廓,分明是些冤魂所化的妖豔之鬼。
這些豔鬼在兩名男子身旁纏繞盤旋,目光中滿是貪婪,顯然對這兩具軀體極為渴求。
儘管此地被正法籠罩,烏雲密布,卻仍有幾縷細碎陽光穿透雲層落下。
陽光照在豔鬼身上,讓她們痛苦不堪,身形險些潰散,可她們依舊甘之如飴,細細品味著男子身上殘存的雄壯氣息。
陳平安目光一凝,他又發現了異樣。
那白衣女子的白骨手指上,纏著兩根極細的線。
那線竟在暗中操控著兩名男子,讓他們像提線木偶般,跳起了女子的舞蹈,分明是在以此取樂。
陳平安見狀,簡單思索後,轉身便要走向大殿。
“公子請留步。”女子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陳平安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白衣女子:“何事?”
白衣女子美眸輕眨,語氣帶著幾分試探:“公子,我手段如此殘忍,你當真沒有一絲良心來勸導我?你們江湖俠客,不都講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
陳平安勾了勾唇角,緩緩道:“我信奉一句話。”
白衣女子好奇追問:“什麼話?”
陳平安字字清晰:“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尊重他人因果。”
陳平安說到這裡,再次看了一眼白衣女子,嘴角微勾,繼續開口:“再者,你應該是特意守在這裡,防止有人過來破壞吧?所以我過來,隻要走進這個大殿,隻要我不離開,依舊會和你造成衝突。”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以那兩個男子為理由對你動手?不如直接乾脆一點,你不讓我進,我再打你,這不正好。”
白衣女子聽到這話,愣神了片刻,緊接著咯咯笑了起來,那笑聲帶動她的嬌軀輕輕顫抖著,彆有一番另類滋味。
“公子,你這話說得好生有趣,不過既然公子這麼說了,那先前若是我不攔你,你隨便進入,是不是就不和我動手了?”
陳平安掃了她一眼,道:“對,如果我進去你不阻攔,那肯定也不對你動手。”
白衣女子聽到這話,笑聲慢慢止住,美眸直勾勾地看著陳平安:“可是我們是魔,是孤魂野鬼啊,你們這些自詡正義之士,就這麼任由我活著?”
陳平安聽此,再次坦然開口:“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