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萬眾矚目,周玄毅隻感到前所未有的榮幸,迫不及待傾訴肺腑之言。
“冤冤相報何時了!西秦與匈奴強盛,我國勢弱,此時此刻更不該四處樹敵!”
“收複琅琊,成就了武君一人之功,反而讓國家勞師遠征,空耗國力!琅琊本就為匈奴所有,不如以歸還琅琊為籌碼,和匈奴人握手言和,簽訂盟約,每年支付數十萬兩銀子作為‘歲幣’,可保邊境安寧!”
周玄毅話音剛落,台下又是一片叫好。
武帝的臉色異常的難看。
起初玄奇告訴他,京城最近有類似周玄毅這等言論甚囂塵上,他還有些不信,畢竟梁杋都因為詆毀功臣梁蕭而被自己廢了太子之位。
難道他們不明白自己這個天子有收複失地的雄心壯誌?
此時此刻,他總算看清了國內世家門閥的對敵立場。
周玄毅的目光掃過台下,見秦昭柔震驚地望著自己,心中暗喜。
但很快他便發現,秦大才女眼裡的震驚轉為憤怒,接著便是一臉痛苦。
“不至於如此自慚形穢吧?”周玄毅暗自思忖,“看來,稍後必須趁熱打鐵,安慰一下!”
秦昭柔懊惱地低著螓首,哀傷不已。
在場眾人對周玄毅這等言論的支持,如一個耳光打在了她的臉上。
這是自己一度引以為傲的學術圈和歐陽家?
她已經從梁蕭的眼裡看出了難以掩飾的不屑,對這些世家子弟的不屑。
倘若沒有梁蕭的出現,讓自己自慚形穢,也許……自己與這些人沒什麼區彆。
梁蕭隻是輕聲一笑。
“我朝以武德立國,如今好不容易收複失地,憑什麼歸還琅琊?憑什麼與匈奴人議和?憑什麼繳納歲幣?憑你一張嘴?”
周玄毅昂首道:“自然是為國家百姓考慮!”
梁蕭這才拉下臉來。
“那慘死在匈奴人屠刀下的千千萬萬武朝百姓,該向何人訴冤?”
周玄毅一愣,道:“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是說了麼,冤冤相報何時了!”
“妖言惑眾!”
梁蕭冷笑不已。
“本將軍統領徐州將士,奮勇殺敵,琅琊百姓爭相歸順,此乃真正的順應民意,為國立威。到爾等口中,卻成了窮兵黷武,勞民傷財。”
“你們說得如此雲淡風輕,無非隻是因為,受苦受難的人不是你們,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
“我怎麼就站著說話不腰疼了?武君何必仗著位高權重血口噴人?”周玄毅眉頭一擰。
“那本將軍問你。”梁蕭盯著周玄毅,“給匈奴人的歲幣誰來付?”
“自然是國庫支付,還指望一個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徐州不成?”周玄毅一臉戲謔。
“國庫的錢從何而來?”梁蕭又問。
“自然是賦稅。”
“賦稅從何而來?”
“自然是全國百姓!你問這些有何意義?”周玄毅已然不耐煩了。
“你們這群世家大族平日裡富得流油,窮奢極欲,如今又想對匈奴人奴顏婢膝,尋求媾和,卻要全國百姓為你們的議和之策兜底,是何道理?”
梁蕭一臉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