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王府中,燈籠全都換成了白色,整整十道門全都敞開著,每道門之間,都肅立著全副武裝的禁衛。
捉刀使握著禦刀,一臉警惕地在防線外巡邏。
王府中的氣氛肅穆且凝滯。
蕭衍穿一身灰色僧袍,披著袈裟,神情悲傷地走進了中堂。
堂上,一具小小的棺槨中,躺著個早已沒了生息的小小嬰孩,正是他的長孫阿伽。
撫摸著阿伽冰涼的小臉,蕭衍不禁悲從中來,老淚縱橫。
王府眾人便痛哭失聲,王妃更是哭得暈厥過去,蕭綜也是淚流滿麵,痛心疾首。
好一陣子蕭衍才停下悲傷,冷聲對蕭綜道:
“你給我記住,以後有什麼事跟父皇直說,不要想著捂蓋子,那樣隻會讓事情越來越複雜!我們是親生的父子,不管你犯了什麼錯,父皇還能怎麼著你不成?”
蕭衍這話,既像是在埋怨老二,昨晚沒及時稟報阿伽的病情;又像是在說他私自派人截殺董當門的事情。當然更像是兼而有之……
“是,兒臣記住了!”蕭綜磕頭不止,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蕭衍冷冷瞥一眼蕭綜,長歎一聲道:“好了,彆哭了。陪朕一起念經,向阿伽懺悔吧。”
“是,父皇。”蕭綜趕緊爬起來,跪在蕭衍身後,與他一起誦起了超度的經文。
~~
人和人的悲歡並不相通,王府裡的天家父子哭成狗,在外頭站崗的任元等人,卻隻覺著煎熬。陳霸先都不知嘟囔了多少遍:“怎麼還不下班?”
他們約好了,今晚還要去楊忠家裡吃飯呢。
一直等到下午,皇帝才念完經從豫章王府出來,又等到聖駕鹵簿浩浩蕩蕩回了宮,第五維才喊一聲:“收工。”
“你們不用回營了,直接跟楊忠去吧。”祖隊副大方的擺擺手。
“隊副,一起吧。”眾人誠摯相邀。
“我就不去了。”祖安搖頭道:“隊裡得有個人留守啊,總不能指望老酒鬼吧?”
說著他掃一眼眾人道:“再說,你們真想讓我去?”
“不想。”任元三人便不由自主說實話道:“你去了我們都不敢說話。”
“我媳婦兒可盼著你去了。”楊忠卻跟大夥兒不一調兒。
“還得是苦桃啊。”祖安便欣喜問道:“為什麼呢?”
“好問我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錢,去過幾次那種地方啊……”楊忠苦笑道。
“滾蛋吧你們!”祖安罵罵咧咧地把他們轟走了。
~~
任元三人又在路上買了好些的吃食用度,這才拎著大包小包,趕在坊門關閉前,來到了楊忠家所在的平安裡。
平安裡在京城西北,條件比那日抓捕魌先生的南塘裡強一些,至少街上乾乾淨淨,道邊都是瓦房,而且距離麒麟城也不遠。
“老二,你這位置可以啊。”陳霸先不禁讚道:“這裡房租不便宜吧?”
“可不便宜。”楊忠歎氣道:“一年要二十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