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燁單手負後站在船樓上目送,待到門徒散去後,才轉眼望向側麵。
幾名過來的師叔師姐,此時也躍上船樓,張觀神色帶著幾分唏噓:
“謝儘歡確實名不虛傳,和他一比,門內的小子們,簡直難以入眼。聽李鏡說,謝儘歡師出隱仙派風靈穀,但巫教之亂露麵的隱仙派老輩,風格都和此子不太像。掌門擔任護道人,可摸清此子底細?”
南宮燁已經摸清了謝儘歡長短,但身為不食人間煙火的一宗之主,豈能把這些破事告知門人,平靜回應:
“此子品性諸位有目共睹,隻是礙於隱仙派門規,不得透露師長名諱。我的性格你們清楚,此子若為妖邪,我不會姑息,更不會重蹈司空世棠的覆轍。”
南宮燁性格強勢果決,屬於鷹派代表人物。
尋常江湖遊俠兒,聽名聲或許很向往,但真看到那雙壓迫力驚人的眼眸,多半都會退避三舍。
諸多紫徽山老輩知道謝儘歡‘魅魔’般的傲人條件,但想讓他家大冰塊掌門上頭縱容偏袒,顯然也不大可能。
張觀甚至擔心掌門性格過於強勢,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因為些許小毛病,就把這前途無量的小子嚇跑了,此時還插話道:
“掌門言重,謝儘歡前後立下這麼多護國護民之功,若是妖邪,那我們這幫吃閒飯的老頭子還不如妖邪。年輕兒郎,又是武夫,總有幾分不一樣的鋒芒,掌門親自點撥,也要體諒……”
“我自有分寸,都去忙吧。”
“是。”
張觀等人帶隊離去。
南宮燁是瞞著謝儘歡偷跑出來開誓師大會的,此時保持老祖站姿,等到所有人走後,才回到船樓換了身衣裳,動身朝著縣外行去……
——
雲陵山下,林間官道上。
謝儘歡坐著馬車緩行,手裡拿著本書籍認真翻閱。
書籍是淩晨李老頭送來,順帶還有天罡鐧,當時還說了些:“青冥劍莊和老夫也算故交……後生可畏……”什麼的。
或許是著急回丹陽向穆老兒和全體師生嘚瑟,李老頭聊了幾句,就和張觀離開了。
暮雲紅昨天動氣,情況較為嚴重,他也受了點傷,便收拾東西一起回京,臨行前暮雲紅說還得去和熟人打個招呼,他就先行出發慢慢走。
此時謝儘歡拿著書籍翻看,眉頭緊鎖,覺得李老頭怕是瘋了。
拿走他一本《陽春豔》,還給他一本《無心和尚秘史》,這能是一個級彆的典藏?
不過念在李老頭昨天打架,書被打爛了,他還是原諒了這老頭子,此時略微翻閱,發現這和尚野史,也算野。
書上說無心和尚出家前,在西域賣鉤子謀生,後玉念菩薩偶遇,覺得慧根很大,收入膝下……
大乾開國後,諸教元首在洛京輔佐太祖,各自門生也在洛京上學,其中最優秀的四人,賜名無真、無心、無異、無淵,也算是大乾仙佛武巫四教欽點的繼承人。
四人本是同窗,關係極好,據野史記載,魏無異借無心和尚十兩銀子去逛勾欄不還;無心和尚沒事就放生司空老祖的小蛇小蠍子;司空天淵考核時給陸無真下春藥;陸無真嘲笑魏無異粗鄙武夫……
但道佛基本盤天生衝突,玉念菩薩仙逝後,佛門又沒有扛大梁的人物,很快被擠壓的沒了生存空間。
無心和尚在修得一身佛法後,就發起了江湖上所說的‘金經易籙’,開始大規模反攻道門地盤,雖然京兆府看起來風平浪靜,但外麵經常有道佛兩家互相砸場子的事情。
而聽李鏡說,無心和尚要來洛京了,這倆鬥了一輩子的老同學重新見麵,不知道還得鬨出什麼幺蛾子。
正如此胡思亂想間,後方傳來破風聲:
呼~
謝儘歡收起書籍,回頭看去,可見背負佩劍的黑裙女俠從林間快步而來,詢問道:
“怎麼去這麼久?”
南宮燁的情況,就如同冰山女總裁剛在公司鞭策完中高層,便匆匆忙忙跑下樓見等久了的黃毛女婿:
“和朋友敘了會兒舊,久等了,快走吧。”
說著躍上馬車,彎腰鑽入其中。
謝儘歡看著黑色大辟穀從身側一晃而過,有些好笑:
“你說你,一個江湖女俠,出門馬都沒有,還得坐馬車,要是在外麵得翻山越嶺你怎麼辦?”
南宮燁這兩年都是飛著走,根本就不騎馬,此時回應:
“我得打坐壓製陽毒,才弄了輛馬車,駕車就辛苦你了。”
謝儘歡也沒多說,駕車朝著京城方向飛馳,沿途還能遇到逆行而來的官差。
因為大冰坨子不愛說話,進了車廂就和失蹤了一樣,他不免有點無趣,前行途中隨手摘了片樹葉,就繼續開始亂起人家姑娘道心:
“嘟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