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見這三人問出這種傻問題,都懷疑這三人是敵國間諜,但三人非富即貴,他也不好怠慢,解釋道:
“整個大周,除開這一支,還有誰家配得上這座牌坊?不過這裡也不算太後娘娘娘家,郭家祖籍在滄州,百年前郭家老祖宗救世有功,被朝廷賜田地,在這裡紮下了根,長房還是在老家……”
謝儘歡明白了意思——這裡是北周朝廷賜給女武神的產業,由郭氏族人打理,按照近日了解,如今這裡的家主,是安國公郭淮,當今少帝的二姥爺,郭太後的族親。
謝儘歡早幾天就聽說,各大衙門怎麼查赤巫教,最後線索都指向郭氏及郭太後,他還不太相信。
結果可好,現在親自出馬追蹤,追著追著就跑到了郭太後老家。
謝儘歡懷疑中了妖道的禍水東引之計,略微斟酌,還是往莊園行去。
郭氏作為北周的頂流世家,目前還執掌整個北周,老家這種地方,不可能不防著被政敵賊子一鍋端了,雖然外麵看著沒什麼防護,但內部明顯有人巡視。
因為田野上一望無垠,在謝儘歡和佃戶搭訕時,三人蹤跡就已經被注意到,而等到幾人靠近莊園,白石牌坊內部,就走出了一個腰懸佩劍的教書先生,遙遙詢問:
“三位客人是何來曆?此地是私人莊園,不歡迎外人遊覽。”
謝儘歡上前拱手:“在下謝儘歡,南朝外使,昨日受太常寺之命,追查近日作亂的妖寇。方才我在天地壇參與祭祀,但有妖寇搗亂,我從那邊追蹤妖寇,其間重傷兩名妖寇,一路追到了這裡……”
手扶佩劍的教書先生,眼底頗為意外,略微打量謝儘歡相貌氣態,以及後麵跟著的兩人,覺得不像是冒牌貨,才拱了拱手:
“雁京書院林溫,受安國公所托,在此教導郭氏子孫學業。謝公子前兩天在黎山動靜頗大,名聲林某有所耳聞,沒想到今日能在此遇見。謝公子意思是,郭家莊內藏匿了妖寇?”
謝儘歡搖頭:“在下不是這個意思,我們追蹤兩名妖寇到此地,失去了線索。外麵田地一望無際,根本無處藏身,不知道先生近兩刻鐘,可曾看到可疑之人從外麵路過?對方應該是兩人,一個重傷沒法獨立行走,一個腿部受創。”
林溫略微回想,抬手示意遠處的學舍:
“林某從午時過後,一直在學舍教學生,外麵來往之人都注意著,未曾見過可疑之人途經此地。”
謝儘歡回頭看向氣味最後消失的地方,距離最多兩裡地,隻要不瞎就不可能看不見,對於林溫這話深表懷疑。
趙翎略微斟酌,詢問道:
“外麵一馬平川,賊子身負重傷,行走不便,可能藏在馬車上。近一刻鐘可有車馬路過?”
林溫麵對這個,倒是遲疑了下:
“近兩刻鐘,是有幾輛馬車,不過全是從外麵回來的,坐的是郭家的公子小姐……”
步月華插話道:“我們追蹤的是妖寇,剛在天地壇作亂,京城那邊正在四處追查。若是貴府公子小姐遭人劫持,混入莊內隱匿躲避追擊,後果不堪設想,先生可否讓我們進去看看?”
林溫是郭家請來的先生,也兼職護衛郭家族人安危,聽見這說法,還真有點擔心,不過謝儘歡的身份實在有點特殊了,想想回應道:
“此地私人莊園、女武神故居,未經太後娘娘和安國公允許,任何人都無權入內搜查,林某貿然讓三位入內,沒法對上麵交代。此事林某會親自去查驗,還請三位移步客房稍作等候。”
謝儘歡知道以他的身份,跑來搜查郭氏莊園,郭太後要是不介意,北周的禦史言官得把郭太後噴死,對此並未勉強:
“還請先生儘快帶人去查看,我等在此等候,若有異動立刻過來馳援。”
林溫也沒多說,轉身吩咐郭家的仆役招呼三位貴客,自己則帶著幾名護衛,朝著莊園內部快步行去。
謝儘歡謝絕了移步客廳的邀請,密切注意著莊園內的動靜。
因為兩刻鐘進出的馬車並不多,林溫腿腳也不慢,如此等待不過幾分鐘,林溫就從莊園裡走了出來,遙遙便回應:
“謝公子可能找錯地方了,歸來的小姐公子都安好,馬車上沒有血跡和其他痕跡,車夫護衛沿途也未曾發現閒人靠近。”
步月華見狀,輕輕歎了口氣:
“看來跟丟了,現在怎麼辦?”
謝儘歡先向林溫告辭,等待走遠後,才環視四野,詢問道:
“妖道將就就計,把我們引來了這裡的可能性有多大?”
步月華剛才接觸過一次,大概能推斷出對方道行,想了想道:
“我刀上淬的劇毒,道行高的那個巫師,有可能壓住毒性,但另一人被我重創,命懸一線,不可能自行壓製。
“我們在後方窮追猛打,對方也身中劇毒,能這麼快處理掉痕跡,已經需要旁人協助,不可能再將計就計,刻意把我們引到這裡。
“除非對方的老巢就在附近,有大量人手隨時待命,且對蠱毒派的手段十分了解。”
“老巢……”
謝儘歡看了下郭家莊,又望向遠方的承澤縣縣城,覺得這算個關鍵線索,得回去和郭太後商量下,當下相伴離去。
而與此同時,極遠處的縣城城牆上。
楚興藏在城垛之後,用千裡鏡小心觀察郭家莊,確定雪原上的三人離開,才暗暗鬆了口氣,迅速跑向了縣城內……